凡人可不会在伽蓝冰湖内如泡温泉般的舒适,看她的神色非但舒适而且还很惬意,本想着十日惩戒让她好好收敛性子,也好给个训诫,莫在苍海山动些小手脚。
然,事情情况并未朝预期的发展。
湿润的海风灌入他的黑袍,扬起他的衣袖拂上她的脸颊,灰白的眸子微微一怔,望着那张倾世容颜她有了一丝恍惚。哗啦一下从湖中起身,她攀上他的肩膀,“我谁也不是,我什么也不是。”秀玉般细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红唇轻启,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踌躇:“你又是谁?”
夜狐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望了反应,半响后,猛的推开她,口气依旧恶劣冷酷:“不知廉耻。”甩袍转身匆匆离去。
行去几十丈才深呼了口气,他出生尊贵,从小就被人呵护在手心长大,上代狐王对他极是宠溺,所以众妖在他面前都是唯命是从,不敢有任何忤逆。妖界的女人再大胆也从未在他面前有过任何逾越,想来刚才夙玉的行为早被他定为了“不知廉耻”。
若不细看,自是不会发现他的耳朵有着粉嫩的红润。
而身后的夙玉却是一脸的纳闷,这别扭的狐狸是来干嘛的?
“呵呵,人说狐狸是六界中最会迷惑人的,你也真有本事,这下倒把狐狸给迷惑了。”流动紫袍穿插她腋下,朦胧薄雾中那一双手臂似有魔力般在她背后带起酥麻。
他压低了身子伏在她耳畔轻咬:“我在外面为你的事奔波,你倒有这份闲心勾引男人。”
夙玉偏了头,仰望着那双万星垂落的眼眸,倏地扯唇一笑,从他手下钻出,声音听不出喜怒:“宋琴,如果再一次被封印,就罢手吧。”
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完美下颌缓缓滑入颈项内,他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似乎她的那句话他完全没有听进。
夙玉从伽蓝冰湖解放后,小海子难得大方的把从五殿下那抠来的佳酿送了一壶给她。说是伽蓝冰湖内寒气较重,让她驱驱寒气。
那也是夙玉第一次喝到五殿沐青阳酿制的佳酿,真的是佳酿,她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可惜的是五殿此人惫懒至极,三百年一酿,而且每次都只有两蛊。
夙玉抱着酒蛊去五殿找沐青阳时被五殿弟子告之:五殿下出去远游了。
诚然夙玉对沐青阳还不是很了解,小海子扒拉着她磕了一下午的瓜子让她知道了沐青阳在民间的声望,此人平时看着懒散但是斩妖除魔却是首当其冲,手下斩杀的妖魔没有万也有几个千了,而且下手从不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残忍。不过人间还是给他一个称号--如意散仙。
夙玉听完小海子的八卦,总结了一下沐青阳此人的人生过往,他肯定是和妖界或者魔界中人有着惨不忍睹的过往,对那些人有着苦大仇深的仇恨。
夙玉把这一总结在某天朗气清的日子告诉风泠秀,风泠秀听了抿唇浅浅一笑,“他只不过是想快点回去睡觉而已。”
于是夙玉立刻把沐青阳此人归回了同类。她觉得这人甚得她的喜好。
至于狐狸,她不得不每日朝风泠秀抱怨一番,她不得不承认狐狸是很可爱,可是他的性子就不怎么可爱了。秉着全身心的投入,狐狸叫她往东她从来不敢往西,叫她往北她也从来不会往南跑。只想每日能摸摸那双可爱的雪白耳朵。
可是狐狸已经几日不让她近身了,夙玉甚是难受。
风泠秀笑着安慰她:“老三对你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以前的脾气他根本就不会说一句废话的。”
夙玉惊讶:“原来他是只会炸毛的狐狸。”
风泠秀含笑不语。对她的这个评价不置可否。
虽然夙玉很听他的话,但是有时并不代表她会言听计从。比如这狐狸耳朵的争执,夙玉决定为自己争夺一点权力。即便这耳朵是长在他身上的,可是她已经是他的徒弟了,孝敬师父也是职责之一,于是夙玉决定把清晰狐狸的某些部位的职权争取过来。
夜狐君看着她双眼澄亮讲述着他身上某些部位的归属权问题,脑门上青筋直跳。手上的狐火差点没控制。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我觉得这揽月阁的规矩是时候定定了。”
夙玉疑惑:“规矩?定什么规矩?我们现在在谈人身问题。”
他是不是直接把这女人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活了千年倒是还从未有人跟他争论过什么人身问题。
夜狐君扯唇冷冷笑了声:“在人身问题之前还要看你是否仍有资格自己当我的徒弟。”
夙玉静静望了他一眼,再望了一眼他头顶的狐狸耳朵。
这一眼,又将夜狐君望的青筋直颤。
静寂这种秘术一般没有绝对实力的人都不太敢使用,所谓的静寂亦有禁忌之意。若要短时间内获取强大的力量,必须把现在身体内的所有力量释放,以虚空之界来容纳全新的力量。危险性很高,若没有完全的掌控能力一个疏忽就会散尽全部的修为,因此静寂之术一直是修行者的禁忌。
可是夙玉发现狐狸倒是把这静寂之术耍的风生水起的。每隔三个月狐狸就会有一次静寂。静寂依照施术者的能力强弱来划分时日,夙玉发现狐狸的修为在她预料之外,或者说是个无边能源,况且还是现在这种被元尊封了一半修为的虚弱状态。
然,这种状态下静寂居然也只要三天时间。
凡间的世界是分四季的,春有春的温情、夏有夏的燥热、秋有秋的萧瑟、冬有冬的冰寒。每一个季节都能让夙玉惊奇一段时间,这是她在人间的第二个年头了,仍被寒冬的银白震撼着。
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雪,那种银白的纯粹的颜色,让她不忍触碰。
苍海山众徒因着都是修仙者对于这样寒冷的天气也并未有多大的表现,倒是半调子的小海子,一口一个白哈气,看的夙玉惊奇不已。整天围绕着他引诱他吐一个白雾看看,小海子被她调戏的满脸通红,那是羞愤的。
素镜殿每到冬日都格外的肃清,风泠秀的病情在冬季会加重,药罐中的浓郁香味每每她一头撞进去就能闻见。
小海子不忍他师父在如此状态下还要授业,于是冬季就成了他偷懒的好借口。当然这纯粹是夙玉的个人想法。云海生是完全没有此等龌龊之念的。
墨黑殿宇,珠琅玉檐,庭院中种植的奇花异草早被冬雪给掩盖。树枝上抖落的残雪,正好砸在缓慢滑行中的黑木令,冷的它不由浑身一颤。流年不利,早知道受这种罪还不如当初给那个上仙一掌劈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