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军事(3)

第三节 周亚夫治军

文帝之后六年，匈奴大入侵。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棘门，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柳，以备胡。

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

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壁门士吏谓从属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跪，请以军礼见。”天子为之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军。”成礼而去。

既出军门，群臣皆惊。文帝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耶？”称善者久之。月余，三军皆罢，乃拜亚夫为中尉。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译文】

汉文帝后元六年，匈奴人大举入侵边境，宗正刘礼为将军，驻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军棘门；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驻军细柳，以防备匈奴。

文帝亲自慰问驻军。到了霸上和棘门两军，车驾径直驰入军营，毫无阻拦，自将军以下的军官都骑着马迎接和欢送。之后来到细柳军营外，见军官和士兵都披着盔甲，刀枪擦得锋利雪亮，张满了弓，严阵以待。天子的先行队伍来到军营外，进不了营门。先行队伍说：“天子将要到了。”守卫营门的军官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军令，不听皇帝的命令。’”

不久，文帝到来，还不能进军营。于是文帝派使者拿着符节下诏令给将军：“我要进营慰劳军队。”周亚夫才传令打开营门。守卫营门的军官对文帝随从的车驾和骑兵说：“将军有规定，军营中不许让车马快跑。”于是文帝收住缰绳让马慢慢地前行。到了营中，将军周亚夫手持兵器拱手行礼，说：“戴甲之士不便跪拜，请允许我以军中的礼节相见。”文帝震动，脸色严肃起来，靠在车前的横木向他答礼，派人前去致意：“皇帝慰劳将军！”劳军礼节完毕后离去。

出了军门，大臣们纷纷惊叹。文帝说：“啊，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前面的霸上、棘门两处军队，不过像儿戏罢了，他们的将领，容易被偷袭而俘获的。至于周亚夫，怎么可以侵犯呢？”夸奖了许久。过了一个月后，三支军队都撤除了，便任命周亚夫为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