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城话乡气重，旁人很难学得来，更听不懂，肖春意离家几年，肖城话说来还正腔正调：“大婶，我姓肖名春意，生在肖城，幼年离家去了江南。”
苏大婶听着她带着肖城音调的话惊讶不已，随之上下打量肖春意着装叹道：“姑娘是哪家达官显宦子女，这肖城许多年没过才子佳人了。”
肖春意否认道：“我从前不过是弹琴卖艺的戏子而已。”
苏大婶握着长柄勺子的手蓦然一顿，脸色难看窘迫起来，悻悻笑着也不说话，眸中揶揄。
肖春意知道大婶是会错了意，以为她是风尘女子，正想开口解释，寒光闪过，一汪腥血飞溅，眨眼间便瞧着大婶捂着脖子血流如注，一锅清淡薄粥染成了刺目的红。
妇人怨恨目光死死盯着肖春意，开合的嘴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衣衫尽赤，缓缓倒在血泊里，右手还持着舀粥长勺。
肖春意脑袋一片空白，不可置信连退了好几步，妇人苍茫的眼再无半点光亮，她活络思绪，隔着尸体看着他将未沾血迹的剑收回剑鞘。哆嗦着唇问道：“为什么，杀她？”
东浓熙蹙眉，“想杀。”
想杀？她瞠目结舌，活生生的人命因他一丝念想便成了冰冷尸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男人为何这般嗜血！
布满血丝的眼惶恐，手指颤巍巍指着尸体温存的妇人弱声道“是不是有一天王爷想杀我，我也会跟她一样？”
“不会。”他疾步上前揽她入怀，“是她猜度你在先，你是我东浓熙日后妻子，不允许旁人妄加给难看脸色！”
妻子？她身子徒然一震，想要推开他的手也没了力气。
东浓熙下巴抵着她柔软发髻重复道：“你就是我妻子，不是妃子是结发之妻！”
她木讷抬起头来，触碰到他深情目光，连日来冰封的心，似遇上最炙热的火，渐渐融化。水与火的交融，终究漠然败在他的稀少柔情里。
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名分，他从来没真诚提及过娶她为妃，就算是妾也没许诺过，他这一句‘结发之妻’她也从未奢望过。
兴许是惊喜的泪，感动的泪，饱受风霜后终见曙光的泪，模糊了一张素脸。
院落里，几只母鸡扑打着翅膀踩着泥洼互相追逐，妇人晨起丢在地上的菜叶被啄得满目疮痍。
肖春意静静看着，想笑笑不出，“方才王爷所说的话......”
她想问是不是真的，碍于女儿家矜持又问不出口，东浓熙站在她手后，牵起她小手放在自己宽大手心里，然后缓缓握紧，给了她想要的答复：一言九鼎，不食言。
他的手很凉，而她的心却如阳春三月的暖，垂眼低眉不敢去看他，突然岔开话题，“苏大婶死得冤，要不我们好生将她安葬？”
“有何冤的，本就该死，你不必存妇人之仁。”
肖春意听得就要抽出手来，“我知道你是因为......因为我，可是很多事不是能用杀戮来解决的！我要是解释了，苏大婶也就不会想岔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