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意本想起身叫人送他回房歇息，不想刚离了座，一只大手拽便住她衣角。她郁色回头，四目相接。
琥珀色的眸子深如潭井，流露出一丝迷惘的留恋来。
“跟我在一起，不离不弃。”他呢喃，音色是酣酒淋漓后的朦胧。
肖春意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挣扎，目光清冷空无一物。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好似一场赌局，是他先放手，还是她先心软，在肖春意看来，没有了心软的必要。
王爷就像是屠夫，有谁看过屠夫对猪好是情？那不过就是等养肥了，喂饱了，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卖上一个好价钱。
她不会再傻了，就算他怒火中烧现在斩了自己也不愿意任人摆布换取兵权。
半晌，相对无言，东浓熙木然浅笑起来，“小奴才不要闹了，快扶本王回屋歇息，你看天上月亮多圆，良辰美景，本王得给你画幅仕女图。”
回答他的只是小手使力从他手中攥出衣角，不言不语疾步往远处走去，寥寥夜色中没去了她瘦小的身影。
东浓熙踉跄站起，步履蹒跚便要去追，奈何一阵反胃，趴在一棵银杏树旁呕吐起来。陈旭在黑夜里已经看了半天，想来肖春意铁了心思决绝又不能放任主子不管，这才站出来扶起烂醉如泥的东浓熙来：“来人，赶紧打些热水去王爷房间里。”
肖春意脚下飞快，不知跑去哪里，心里生生念想就是离开这东贤王府，许是步伐太急心太乱，没注意到脚下盘根错节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怀里的木匣子被摔得老远，手擦过青石板磨破了皮，一身锦绣华裳也被树枝划破，她顾不得，目光紧紧锁定着摔出几步远的盒子吃力的撑着身子起来。
夜色里，一双梅花面的红色秀鞋出现在眼底，荷叶边裙摆在眼前晃动，一双戴着玉镯的手将地上的木匣子拾起来，递到她面前：“春意......”
她呆滞接在手里，泪水无声簌簌往下落，扑身到女子怀里，犹如寻得阔别已久的母亲，肆无忌惮的呼唤起来：“张妈.....张妈......”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久别重逢，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张氏和蔼的拍着她背脊，“可怜的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不痛快给张妈讲讲......”
肖春意怎么也没想到张妈会出现在王府，按张妈所言是王爷派人去宫中请来的，因王爷婉拒了宫中盛请又要宫乐出宫还惹怒了皇上。
西厢院里，肖春意捧着薄粥舍不得喝，曾几何时一晚粥险些断送了自己性命，如今还心有余悸。
“快喝，凉了就不好了。”张氏嘱咐，她才端起碗喝上几口，入口即化，又粘又稠，一如多年前的味道。
想起在戏班的日子，她又不禁微微鼻酸，掏出丝绢摸了眼角，这才露出笑颜来，“张妈煮的粥天下第一。”
张氏笑道：“爱喝我日后每日给你做，只是宫中出入不方便，托人带出来又劳神费力，要不请王爷早朝后携上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