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二字如利刃，划破了心。
肖春意一直以来都自卑，也知自己不能与雪姬相提并论，然而从雪姬口中道出贬低言语更加打击了她自尊心。
君去河东十年，
风华苍了朱颜。
西湖菡萏开遍，
枯了翠叶几千。
......
清雅声调婉转，诉说着离人哀愁，女子佳年十载痴待陌上公子归来。
肖春意渐渐释怀了伤人言词，头次耳染‘相思赋’免不了随着音调勾起了一厢凄凉，只可惜雪姬声音太冷太生硬，唱不出那连绵无助的思念之意。
一曲终了，纤绾已打水回来。
“如何，妹妹觉得我这填补可好？”雪姬凤眼如波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她若有所思，回想方才琴音纰漏，沉吟半晌方道，“‘念昔日红尘思不尽欢’音调应该再拖长一些才好，不然会让人觉得仓促，唱曲也当略带感伤要好些......”
肖春意用最直观的态度评价，察觉有人碰了自己胳膊才作罢。纤绾皱了眉头，肖春意不了解雪姬脾性竟敢说小姐不好，怕是要生祸事了。
“纤绾，平日里学的礼节都忘了？”雪姬冷言责备纤绾，转而轻笑站起，怔怔的瞅着肖春意，嘴角半笑：“妹妹说的在理，那妹妹弹一曲可好？”
“奴婢不会。”肖春意连连摆手，识字不多，断然弹唱不出‘相思赋’。
“无碍的，听闻妹妹卓然琴艺，‘相思赋’岂能难妹妹才德？”
她揪着手，坐立不安，比琴艺，自认为比不了雪姬，比才华也是雪姬独领风骚。自己也不过弹琴糊口而已，谈不上艺。
良久，屋舍内静得出奇，连门口风铃轻摆细碎声响也清晰可闻。肖春意死咬着唇终究没坐到古筝前蒲绒垫上，怯怯道，“奴婢，奴婢不识那些字的。”
“哦？”雪姬孤疑，凤眼拉成细线，“也难怪，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饱读圣贤书的，”说着径直往内室走去，“所以得看清自己身份，什么该得什么不该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面上毫无血色，雪姬的话寓意再明显不过了，提醒她不要痴心妄想，如同初见时的那一句：不过是一棋子，不要逾越了棋子本分。
如今，她不是为了换回雪姬而存在的棋子，依旧抬不起头。
“唉，我说你呀你呀！赶紧离开王府吧，小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纤绾耳语道，自家小姐固然重要，却不忍肖春意日后生活坎坷波折，她跟了雪姬数十载，雪姬脾性她最了解不过了。
肖春意鼻尖酸涩，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如同鱼刺在喉，无法言说。
“妹妹，进来帮我梳头吧？”雪姬声音从翠鸟齐鸣的屏风后传出，听不出喜怒。
“好。”
她低声答道，木讷往内室行去。
没办法的，就算是雪姬有意为难，除了落脚东贤王府，她真的无处可去。自己独自谋生倒无妨，可是肖天重病，万万不可随自己四处流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