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这世界上没有母亲对不起的东西，而是整个世界都对不起母亲，没有母亲，便不会有我们，没有我们，便不会有世界，是母亲们的涓涓源流，才使我们拥有了生命的大海啊。
母亲从中学退休后，过去一直住在乡下，我和妻子有了小孩后，母亲说她要照料孩子，才带着一堆换洗衣服来城里同我们生活在一起。
母亲老了，变得十分絮叨，妻子和我教育孩子，也常常受到她的责备，有时说我们对孩子太苛刻了，有时说我们对孩子太放纵了。我和妻子都是年轻人，每到双休日总要和其他人一样，领着全家人到街上去换换口味吃顿饭，母亲总不乐意，总嫌餐馆里的饭菜太贵，要么临回家时，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把那些吃剩的饭菜全都打包提回来，让全家人再吃两顿剩饭剩菜，吃得妻子和孩子直皱眉头。也有时和母亲一块出门，我们要打的士，母亲坚持要等公共汽车，说公共汽车便宜，的士太贵……
有一天我带全家人去公园，原本说要在公园里逍遥一天的，但到了公园门口售票处才知道，门票涨价了，并且涨得很高。妻子挺理解地说：“现在没有不涨价的，涨就涨呗！”但母亲却死活也不同意我掏钱买票，说这公园已经来过多少次了，花这么多钱去游玩，很是浪费的，在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不也是很好的吗？然而妻子和孩子却拗上了劲儿，一副非进不可的倔劲，母亲见了，只好折衷地说：“那你们进吧，我就不进了，我在附近转一转，然后就在这公园门口等你们。”我说这像什么话，一整天的时间呢，让您老一个人在这儿哪成？但母亲坚持不进，站在一旁的妻子生气了，只买了她和孩子的票，扭头进了公园，我十分无奈，只好打手机告诉妻子说：“我送妈先回家了。”到家后我很生气，躲在卧室里挂电话指责了妻子一通。妻子在电话里一点也不服输，最后我们都火了，挂了电话，谁也不再理睬谁，夜里妻子没回家，带着孩子回到她不远处的父母家了。
见妻子回娘家，母亲变得十分难过和不安，她流着眼泪对我说：“我只是想替你们节省几十块钱，没想到会让你们生了这么大的气，闹了这么大的不愉快，你去你岳父家接她和孩子回来吧，等她回来了妈给她道歉。”我说：“道什么歉，别理睬她，过几天就自个儿回来了。”母亲见说不动我，叹口气走了。
第三天，妻子自己回来了，我恶生恶气地问她说：“有本事回娘家，就别回来呀！”往常，妻子是从来不甘服输的，像我这样跟她说话，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这次妻子竟出人意料地不反唇相讥，只是瞟我一眼说：“妈妈在家吗？”
我说：“不在，她带小孩去楼下了。”
妻子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你看看吧，这是妈妈写的。”我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
我老了，小孩带得不够好，对不起。
我老了，说话有些唠叨，你们工作已经很忙了，下班回来还得听我唠叨，对不起。
去餐馆吃完饭，我忍不住把剩饭、剩菜打包往家带，有时可能不小心碍了你们的脸面，对不起。
过惯了穷日子。我总怕你们多花一分钱，外出乘车，让你们陪我等公共汽车久等了，对不起。
你们很忙。我却还需要你们照料我，对不起。
有时说话直，不小心伤了你们的心，对不起……
我读着，手不禁哆嗦了起来，眼泪也禁不住涌出了眼眶，我抬头看妻子，她也泪流满面。
母亲向我们道歉，向我们说对不起，这“对不起”是多么的苦涩而沉重啊！小时候，我们惹祸，生病住院，让母亲生气，让母亲担忧，我们曾对母亲说过一声“对不起”吗？后来长大，我们出门远行，外出闯荡，母亲在家为我们日夜牵挂，我们曾对母亲说过一声“对不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