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想要丢掉脑子里不该有的东西,那些东西就越像是被万能胶黏住似的甩不掉。
莫铭浅的电话在喧闹的人群里响起,跳动的画面显示着他的名字,她站在姐姐的身后轻轻按下接听键,然后一句也不说,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话他也很完整的打完这个电话,只要他说完他想说的就行了,她想说的都不重要。
没有了太多的激动,太多的欣喜若狂,有的只是空白,任由他载入内容进大脑。她听着他在那端咳嗽,听着他每说一句停顿一下,那些疼痛就像扎在自己身上。他病了,也许只是像以往那样很普通的病了,像往常一样病了没人照顾所以想起她了,也许,只是这样。
莫铭浅只是告诉自己,关心他的人很多,不缺她一个,所以她可以收好她的怜悯之心留给更需要的人,她是这样告诫着自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他说他很挂念她,他问她还好不好,他问她每天都做什么,他问她习惯不习惯,他问她有没有时间,他问了好多好多。她只能说,不习惯也必须要习惯,因为,她没有谁可以依靠,她只有自己,她对自己说,也是对他说的,他会懂得她的意思。
莫铭浅是个凡人,一个会伪装也会真实的凡人,她可以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变得很坚强却会在突然被他问候的一瞬间软弱下来,她可以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很坚定的说快放下了,却不能在面对他的时候告诉他,她想放下了。
不是不会狠心,也不是不会对别人狠心,她只是习惯把决定权交给别人,她接受着别人给的惩罚,却不愿意自己跑出去,只是这样而已。
他想见她,她知道,可她不能承诺着会去,也没有否认着不可能,她只是实话实说,她也很忙。纠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事,两个人互相纠缠,想继续的决心总是一半一半,想离开的决定也总在一半一半,两个人都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互相在错误的问题上纠缠,原白有一个可以改正的机会,却只因为他的没勇气而丢失。
莫铭浅给鬼鬼打电话,她告诉她,那个人又出现了。鬼鬼很生气,她气那个人,也气莫铭浅。有时候不是生气就是讨厌,有时候的生气更多的是保护,莫铭浅一个人走路回出租房,她站在角落里听电话那端的训话,望着天色由蓝变黑,她低下头,眼泪落了一滴,而后,恢复了原样。
想象总比实际来的快,变化总比计划跑的快。
莫铭浅想的再多终究是敌不过一个人的一句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努力把自己的头脑装满,做那些她计划里的事,而那些想象的事永远落在了现实之后。
“鬼鬼说的对呢,既然选择了别人,既然想要尽孝心,既然想要负责,那就好好的对一个人负责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又要在对别人负责的时候对她还要招惹呢。”
什么时候天气能够晴朗一点,什么时候莫铭浅就能摆脱那些曾经一起站在阴霾天空下的他,只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如此断断续续绵延不绝的细雨,永远一张会哭不会笑的面孔,心情不美丽会因为天气变得更加的糟糕,每天竟过无数个红绿灯,每天都在看到别人手牵手面对面迎来的一瞬间记起那么一张脸,记起那么一个瞬间有人曾在身边为她遮风挡雨,记起那细软的雨滴落在额头就像谁的亲吻,既遥远又清晰。
路始终都有尽头,而回忆即使断了线也有痕迹在那片天空下。
天黑了是会亮,只是醒来,想起的第一个是不是还是曾经那个身边的人。天亮了还是会黑,只是闭眼之后熟睡的那一刻,是不是最后念的只有那个人。
不管是还是不是,那都是别人的人,即使曾经是,现在也再也不是,也许以后也绝不可能是。一觉醒来,他不会突然变成你的,一觉过去,她谁都不是,为了一个人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所以,能是谁呢。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镜子里的自己乍一眼望过去,有种不认识的感觉,凌乱的刘海遮盖过眉毛,长发垂落在耳际之后,黑黑的眼圈证明了昨夜的失眠,手机被玩到没电,眼镜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第一次模糊真双眼出门,没有隐形的日子有点伤不起。
莫铭浅一早起来就心慌的不知所措,早餐不知道为什么买多了,吃了好久没吃完,中午又下雨,跑着去配眼镜,总觉得眼镜的那个特价怎么都像是没有打折过的原价。
或许人们说的对,有时候还是不要把世界看的太清楚了,模糊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跌掉了再爬起来,也好过看的太清楚然后自作聪明的算计这个世界,自以为是的了解反而比模糊跌倒摔的更痛。
连续一星期的在外生活,莫铭浅看到了当初他说过的现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那些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那些行走在权利与地位边缘的人们,那些看似温文尔雅的人其实是斯文败类,那些看似艰难的人却很善良。
她看得到,可是她学不会,如他们所有人对她的评价一样,头脑简单。她只好依旧顶着这样的一个头衔依旧瞪着简单的眼睛看着平凡的世界。
“唔,泡面很贵呢,牛奶也很贵了。”莫铭浅站在超市里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久,还是买了当晚餐,那个看起来很温柔善良的大婶好凶,对着身边那个正在结账做交接班的小姑娘好凶,吓的那姑娘按错数字又重来,可是为什么大婶发脾气还要对顾客发呢。
大婶把莫铭浅的泡面拿起来又丢了下来,泡面会碎的哎。莫铭浅结账后无语的拿着泡面牛奶走了,大婶太不可爱了,再不来买东西了。
很多人就是这样,有一点势力就不把手下的人当人,很多人就是这样,只顾着利益,忘了最基本的相处之道。不是所有的顾客都会愿意吃闷亏,只是不想跟某些人一般见识。
莫铭浅想找个人说,于是她拨通了电话薄里的首位号码,可是她依旧没有说出她想说的,依旧只能听到他想说的,他在忙应酬,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