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眼里暗下来，下颏儿抵她胸口，抿着嘴看她，又直了直胳膊摸她脐环。文静耳根泛起红色，下意识冲他笑，忽听到一种声音，她愣一会儿才明白是电话。
江涵伸手抱文静腰，文静接了电话口吐莲花，“怎么了颜？”
“小暖，——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文静换双拖鞋进到苏沫颜房间，“不着急，你慢慢说。”走过去，用脚踢她垂在床沿的脚。
苏沫颜低下脸，头发从两颊垂下来，忽又重重向后，倒在床上。
文静给她乍一躺下便收了瞧她的目光，就势倒她身边儿，“颜，我对自己没信心了。”
“怎么了？”
“往日里出什么事儿你都跟我说，今儿怎么了嘛，叫我来又不吱声。”叹一口气，“姐几个的事儿我都知道，又都不知道，我心里也不好过。小暖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
苏沫颜仍不说话，伸手要搭她胳臂偏叫文静打掉，“苏沫颜你气死我了，咱还是好姐妹不？”苏沫颜抬起头，飘忽的目光看她。
“怎么了你说啊。”
“小暖死了！”苏沫颜深呼口气，“没死成。”
文静睁圆了眼，苏沫颜咯咯笑了，“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她死了，可是没死成，还活着。”
文静沉默，愣了几秒打了个寒噤，发呆地看自己手，一溜儿葱白地指尖，左手食指套一枚戒环，是个细小的白金戒指，上边儿刻圈儿小字，清晰的是六个名字：方佳琪、廖文静、安若柯、周子寒、苏沫颜、冉小暖，矜持地闪着专属它的光。
苏沫颜看在眼里，给文静的叙述断断续续。文静不问，只捏苏沫颜手，看她指上那枚一模一样地戒指发呆。
“我一直在想，咱手牵手从小到大，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虽偶有涟漪，但知交知底全一闺蜜。那天若柯告儿我说周伟健出轨，我第一个念叨的就是大姐，我想大姐一直都这么顺，跟温室里的花似的，这说变天就变天，她哪受得了。”苏沫颜躺在床上，20几年的生活片段毫无预兆地来，就像夏秋交接，说起来还是夏天，可气温一变就有那一丁点儿凉。它们随自己记忆，许在某处角落，不仅多年没再触碰，便是想也不曾想起。
“小北——”
文静摇头，“说小暖，怎么扯他了。”
“你听我说。”苏沫颜见她不解又补充句，“我们跟小北的朝夕那么一掐，断也就断了。可小暖呢？她在我们心里可不是空气，虽然我们再也做不回当初，但小暖依然是小暖。去年四川回北京的火车上，我跟她聊了彻夜。嗯，你能明白我意思的对么！？”
文静把手往空气里向下压，示意她停，想一会儿说：“我呢，可就做不回当初的文静了。所以跟当年我不恨你一样，我也不恨小暖。男人算什么，你们才是我的命。”
“你真好。”苏沫颜拿果汁给文静，“亲爱的，抱抱！”文静十指环白瓷杯子，苏沫颜从她后背贴着，“很久没抱你了。”
“是吧——”文静放下杯子，“一向是我抱你的。”反手搂她，“你姐夫也这么抱我。”
“江涵？”
文静眼里露出笑，“不是他是谁。”
“我以为小北。”
果然，文静露出无语表情，意思是你怎么想到他？苏沫颜冲她笑，“说说嘛，说说不行啊。”跟对视一眼，文静无奈地笑。
“哎——”苏沫颜凉凉热热的喘气吹文静颈窝，“姐夫是这么抱不？”手掌前伸，胸罩似的扣她乳房，“说话。”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文静由她，背脊上是苏沫颜软肉，“他多数抱我的腰。——小北真狠心，他跟你一样喜欢抱这。”
从家里出来，文静一边拦车一边打电话，电话另头江涵说赶巧，凌晨三点有直达北京的航班，赶紧去江北机场。
苏沫颜叫醒老苏，告诉说北京那临时出点儿事儿，怕晚去不好，就连夜回去。
老苏心疼闺女，想夜里不便，又怕遇到歹人，起床跟老伴儿吱声就开车亲送。穿一条胡同，车子进到窄街，路面弯弯曲曲，苏沫颜入眼处店面鳞比，看不清招牌。
转个弯角，老苏问要吃点儿夜食？文静摇摇头，想说话，又心里添堵。
苏沫颜握她手，“爸，我们不饿。”搭她肩膀，临出门前跟文静在房里闺话喁喁转到懵懂，想莫小北真混蛋，当年除了上我，还上了文静，你上谁不是上，偏拎我们俩，现又添上小暖。
“小颜——”
苏沫颜一进机场就听有人招呼，扭了脸儿看，张宪之笑着迎过来，“哪儿去？”边端详边打趣，“才多久？又漂亮了。”
“是不是哦。”苏沫颜哧儿乐了，向身后喊，“爸，你回去啦。我跟文静能行。”
老苏点点头，递给行李说：“到了来个电话，大了大了还小孩儿一样。”
文静接过行李，她一开始就察觉张宪之，想女人洞悉是不是都天赋？又想距上次相亲半个多月，怎么忽然就感觉他在机场，低下头瞟自己领口，四处找江涵影子。
张宪之喜欢文静很久，虽相亲的事儿也微笑下，用手杵她，“说走就走，想你怎么办？”
文静躲他，“你这话奇怪，以前没听说，今儿怎么想起？”之后再想，又说：“你别说是给我听，实际上是给颜听，你改目标了？”
苏沫颜笑笑，瞅张宪之看竟变了样儿，心里想‘说不出是哪儿，忒眼熟！’不想渐渐幻成小北，胸中便有了酸涩闷痛，又想安若柯说他重追自己，心里刀割一样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