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王(约前781~前720)姬宜臼,周幽王在位时,原被立为太子。幽王宠爱褒姒后,废黜了宜臼,改立伯服为太子。
周幽王做太子的时候,宣王遵循姬姜世代通婚的政治联姻传统,为他聘申侯之女申姜为太子妃,生下了姬宜臼。这个申侯,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为成争夺嬴姓嫡子之位的申侯的后代,实力较周孝王的时候更为强盛,和戎人的关系也更铁。
然而姬宫涅喜欢的却是美女褒姒。他和褒姒的爱情之果就是伯般,古书上通常写作伯服,也被写成伯盘。古文般、盘互通,服字则是因为字体相近而将般误写所致。又因为名字中有伯字,估计此人还是姬宫涅的长子。也有一种说法,认为他后来做了幽王的接班人,母亲褒姒又升为王后,所以名字里才有伯字,表示是嫡长子的意思,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宣王驾崩,姬宫涅即位为王,申姜成了王后,宜臼做了太子。可是周幽王一心要为褒姒母子争取名分,申姜母子地位日益险恶,而后父申侯家族一向有干预朝廷、力保外孙的传统。于是朝廷上形成了周幽王、褒姒母子、重臣虢石父一派与申姜母子、申侯一派的尖锐对立,内部矛盾急剧恶化。
周幽王七年(公元前775年),姬宫涅废黜申姜的王后之位,连带着把姬宜臼的太子之位也废了。接着,周幽王正式册封褒姒为王后,伯般顺理成章地做了周天子的法定继承人。
有一次,宜臼在花园里玩耍,幽王将笼子里的猛虎放出,打算让猛虎将宜臼咬死。宜臼很有胆量,当猛虎向他扑来时,他非但不惊慌逃避,反而迎上前去,冷不防大吼一声,吓得老虎吃了一惊,后退几步,伏在地上观察动静。宜臼便从容离去。他知道这是父王存心暗害他,就与母亲申后暗暗逃出都城,投奔外祖父申侯。
看到女儿和外孙受此大辱,申侯立刻决定要出这口恶气,他想到了西戎中势力强大的犬戎,开始和犬戎、缯国密切接触。同时,姬宜臼和申侯也在周朝诸侯中寻求支持,指责周幽王的做法是废嫡立庶,淆乱正常的礼仪制度。他们游说诸侯,周朝以礼治天下,天子更是天下人的礼仪楷模。如今周王自坏礼制,他还能做天子吗?
这样的讲法具有强大的说服力,因为诸侯自己的世袭制度也是遵循嫡长子继承制的。现在天子无礼,不玩儿嫡长子继承了,诸侯该怎么办?考虑到切身的利益,许多诸侯站到了姬宜臼和申侯一边。
周幽王当然也要寻求帮助,和申侯一样,他的目光也转向了西戎。西戎部落众多,互不统属,相互之间也有矛盾,有支持申侯和姬宜臼的,自然也能找到力挺周幽王的。
犬戎攻破镐京,杀死了幽王以后退走了。卫、晋、秦、郑、申、鲁、许等诸侯国就拥立宜臼为王,于西元前770年在申(今河南省南阳市北)即位。不久,因为镐京已遭战争破坏,宜臼在秦国护送下,东迁至洛邑,在晋、郑等诸侯国夹辅下,勉强支撑残局。东迁后的周朝,史称东周。东周开始的这一年,就是春秋时期的开端。周平王东迁洛邑,传了23个皇帝,至赧王亡,史称“东周”,虽长达500多年,但王权旁落,虚有其名,实权全在势力强大的诸侯手上,不过,即使周天子再不像西周时名实相符,却仍算是共主,得到有权势的大诸侯表面尊重。
面对如此危局,太史史伯做出了悲观的判断:周朝大概不出三年就得完蛋。史伯说:“申国、缯国和西戎正在强盛之时,王室正处于骚乱之中,咱们的王还要放纵私欲,想不衰败不是很难吗?王要杀掉太子宜臼,改立伯般,肯定要求申国交出太子,申国不交,王一定会去讨伐申国。如果讨伐申国,缯国与西戎就会联合起来攻打周王,那样的话,咱周朝可就保不住了。”
事情的发展正如史伯所料,而且姬宜臼做得更大胆。周幽王八年(公元前774年),这位前太子在申侯、鲁侯和许文公的支持下,公然在申国称王,号称天王,意思是:我是太子,我才真正有资格做王。这就是周平王,东周王朝的开创者。
儿子敢直接对抗老子,周幽王大怒,当即与伯般一起统率王师讨伐申国,要一劳永逸地除掉姬宜臼和申侯。王师压境,姬宜臼一派以丰厚的周朝财物为条件,向犬戎借兵。结果,申国、缯国和犬戎联手,反攻周幽王,西戎各部也趁机杀入王畿,关中大地战火纷飞。反胜为败的周幽王和伯般被迫逃离镐京,在郑桓公保护下拼死突围。
周平王时,周的国力已衰,军力不振,经济困难,大片土地已分封给诸侯国,尤其是宗周一带的故土都给了秦国,周王直接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小了。周王室的土地仅仅方圆几百里,东至荥阳,西至潼关,南至汝水,北至沁水南岸。相反,诸侯国的地盘却越来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强,他们之间互相兼并,掠夺土地,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了诸侯争霸的混乱局面。周天子号令天下的时代却一去不复返。
平王时王室土地缩小,收入锐减,财力穷困。王室的经济收入远远不如一个诸侯了。到周平王死去时,继位的桓王无力置办丧葬用品,于是派人向鲁国索求。由此可见,平王时经济力量已很衰弱。
军事力量方面,以前王室拥有六军,平王东迁后,由于土地面积缩小,兵源减少,无力养兵,日益失去军事力量,开始还能凑成三军,以后甚至不足一军,其军事力量远不如各地诸侯。
平王东迁后,天子权威迭落,地位下降。西周时,周天子是“天下共主”,东迁之后,“天下共主”名存实亡。西周时,天子要定期到全国各地视察,以考核诸侯的政绩,称为“巡狩”。诸侯定期要到王都朝见周天子,称为“述职”、东迁以后,平王“巡狩”礼就再没有进行过,诸侯也不朝见天子了。
晋文侯和郑武公帮助平王东迁洛邑,作为平王左右卿士,掌握了王室的政治大权。郑武公灭虢、郐,拓疆于东方,遂迁至洧溱,号新郑。郑武公死,其子庄公寤生立,继续作为平王卿士,独揽王室大权,竟然打起“以王命讨不庭”(《左传》隐公十年)的旗帜,联合齐、鲁,攻打宋、卫,制服陈、蔡,打败北戎。周平王为了削弱郑的力量,想分政于虢,任虢公忌父为右卿士,由郑庄公任左卿士。这事被郑庄公探听到,他立即去质问周平王。作为天子的周平王却只能矢口否认,郑庄公却因此怨平王,平王怕得罪郑庄公,只好提出让太子姬狐去郑国作人质。因这太有损天子的体面,群臣又提出了相互交换人质的办法,让郑庄公的儿子忽也来洛邑作人质,而周太子去郑国则用学习的名义。此即《左传》隐公元年所说的“周郑交质”。从这一史实可知,平王东迁后,王室权威落地,平王名为天子,实际上要看大诸侯的脸色行事。后来,郑庄公在周平王死后不久,就去抢割周王室温地(今河南温县)的麦子,同年秋天又去抢劫成周的谷子,以给新即位的周桓王一个下马威。当周桓王率领王室军队和卫国、陈国、蔡国的军队,去讨伐郑庄公。郑庄公公然以军队对王师,并射伤周桓王。对这一桩称为“大逆不道”的行为,当时并未有一个诸侯国站出来表示谴责,而支持周天子。周天子威风扫地。
与平王王室衰微相对照的是,一些诸侯国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则日益增大。他们先后僭用天子礼乐,扩大军队,吞并弱国,争夺霸权。周王室从此也就堕于诸侯卵翼之下了。正如《史记·周本纪》所说:“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
平王一生中做的最大一件事,就是迁都洛邑。平王东迁并不是平王无故放弃千里王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镐京残破,已不能为都,戎狄进逼,平王也不敢以镐京为都。东迁以后,从周王朝的角度看,仍然是姬姓的天下,周平王是继西周最后一位国君的位,只是国都迁到成周。在形式上,好像是西周王朝的继续,而实质上却是两个不同的时代。东迁后,周王室衰弱,只有“天下共主”的名义而已。
犬戎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宗主—周天子的安危,这让身为大夫的秦襄公发现,自己的机会到了。一方面,秦襄公出兵救驾乃是臣子本分;更重要的是,襄公先辈非子的封地就在现在秦地的东方,向东收复故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秦襄公亲自统率秦军向东进发。这支军队配备了坚固轻捷的战车,灵巧健硕的马匹,完善精致的驾具,齐全精良的武器,人欢马嘶,士气高昂,秦人以之为傲,赞赏有加。
在前进的路上,秦军得到了天子罹难的消息: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771年),姬宫涅和他的接班人伯般在骊山脚下被申戎联军所杀,王后褒姒据说也被犬戎掳走。西周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