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劭字休远,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的长子,六岁时被立为皇太子,十二岁出居东宫,娶黄门侍郎殷淳的女儿为太子妃。刘劭身高七尺有余,方口大眼,须眉修美,仪表堂堂,性格刚猛且聪黠,好读史传,尤其喜爱骑马射箭,可算得是文武兼修。宋文帝很是倚重宠爱这个大儿子,凡有所请,必定满足他的要求。文帝还担心皇室强盛,内部起乱危及太子,特意超规格增加东宫的宿卫,以致东宫卫队多达万人,与皇帝的御林军人数相等。
皇家寡亲情,身为太子、皇帝的法定接班人刘劭成人后,却德行不修,品行恶劣,多行不法之事,经常遭到父皇的责备。这一来,刘劭既怨愤老父,更担心哪天老子不高兴了,废黜自己这个皇太子,于是抢班夺权的心情极为迫切。可父皇刚刚四十出头,身强体健,春秋正富,没病没灾的,一时半会儿也蹬不了腿,于是他就采用了阴损邪招,勾结弟弟、始兴王刘濬及女巫严道育等人大行巫蛊事,让女巫用玉石雕琢成父皇的人像,埋在含章殿前,诅咒皇帝老爹早日归天。
诅咒当今天子早死,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呀,刘劭担心走漏消息,就杀死了同谋陈天兴。打骡子惊马,另一个同谋黄门陈庆国见陈天兴不明不白地死了,怕自己也难逃厄运,遂向皇帝揭发了太子刘劭的巫蛊行为。宋文帝闻听大为震惊,当即派人拘拿同党,搜查罪证,结果查抄出了刘劭与刘濬的往来书信数百封,信中皆是诅咒巫蛊之言。同时又在皇宫内挖出了皇帝玉人像。宋文帝见到这些罪证异常震怒,召来刘劭和刘濬大加责问。面对罪证,二人无言以对,只是惶恐得一个劲地叩头谢罪。虎毒不食子,宋文帝虽然气恼,但还不忍心治两个儿子的罪,只是下令严捕女巫严道育。
严道育化装成尼姑藏身在太子刘劭的东宫里,不久又跟随刘濬来到京口。刘濬回京师朝见父皇时,又将严道育带回了东宫。这时严道育的两个婢女被捕获了,供出了严道育一直受到太子和始兴王保护的内情。宋文帝闻知,又是叹息又是惊骇,见儿子不可救药,遂打算废黜太子刘劭,命始兴王刘濬自杀。文帝先同侍中王僧绰商议,让他找出汉魏以来废黜太子和亲王的旧例,送给尚书仆射徐湛之和吏部尚书江湛,让他们参酌,拿出令人信服的废黜方案。
废掉刘劭,立哪个儿子为东宫太子,文帝心里颇费踌躇,很长时间也没能选定接班人。他每天夜里都同徐湛之屏退众人进行密议,有时甚至一谈就是几天几夜。立储是机密大事,文帝还是很谨慎的,时常让徐湛之亲自拿着蜡烛,绕着墙壁四处查看,担心有人偷听。
然而百密难免一疏,精明的文帝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文帝把自己打算废黜太子、赐死始兴王的意图告诉了自己宠爱的潘淑妃,潘淑妃是始兴王刘濬的亲娘,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她闻听儿子要被赐死,当然心疼,遂暗中派人将实情告知了儿子刘濬。刘濬闻知大惊,赶忙飞马报知刘劭。
自从巫蛊事发后,刘劭就一直担心自己的太子位不保,性命堪忧,于是便有了弑父篡位的想法。为了广树私恩,笼络人心,他每夜都宴请东宫卫队的将士,并且降贵纡尊亲自给将士们依次斟酒,因而深博东宫宿卫的军心。
宋元嘉三十年(453)二月二十一日夜,刘劭得到刘濬的密报,知道父皇密谋废黜自己太子资格,遂决意先发制人,发动政变。于是他召集众心腹,诈称皇帝下诏说“鲁秀(原为北魏将领,一年前与兄鲁爽投归宋,封辅国将军)谋反,你等可于黎明时分率部众入宫,守卫宫阙”,命令心腹张超之等人召集平素私养的死士二千余人,身披铠甲,手执兵刃集结待命。同时召来东宫宿卫军将领预作部署,声称将要有军事行动。当夜刘劭又将前任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太子右卫袁淑等人召进东宫,痛哭流涕地对他们说:“皇上听信谗言,我将被治罪废黜;我再三内省,并没有什么过错,不能蒙受这个不白之冤。我明天一大早将举大事,希望诸位鼎力助我!”说罢,站起身,向几个人一一下拜。太子的反常言行将几个人弄得惊愕不已,事关生死,谁也没有敢吭声,后来见刘劭勃然变怒,也就唯唯答应了。
忙活了大半宿,一切谋划妥当,刘劭便开始政变行动。
天刚蒙蒙亮,皇宫大门还没有开启,刘劭身披铠甲,外罩朱红朝袍,与萧斌同乘画轮车,身后跟随扈从,一如平时入宫朝见的仪式来到皇宫门外。待到宫门打开,刘劭一行人从万春门进入皇宫,遇到了盘查。按照惯例,东宫卫队不得进入皇城,刘劭拿着假诏书诈称入宫讨贼,唬过了皇城门卫。张超之率领数十甲兵飞马驰入云龙门和斋阁,拔出兵刃直扑皇帝的寝宫合殿。文帝当晚又与徐湛之密谈到黎明,刚刚上床躺下休憩,宫殿里的蜡烛还没有熄灭,门口台阶和房内的卫兵还酣睡着,无人在岗。尚未入睡的宋文帝听到殿外动静异常,忙起身探查究竟,见张超之手执利刃杀气腾腾闯了进来,对自己挥刀就砍,仓猝间急忙举起眼前的小几案搪刀防护,被砍掉了五个手指,随即颈上又着了一刀,登时倒在血泊中。乱军杀红了眼,徐湛之、江湛以及潘淑妃与文帝的亲信侍从数十人也都命丧刀下。
刘劭发动政变、血溅皇宫后,担心自身力量薄弱,赶忙派人前往西州召同党始兴王刘濬,让他火速率军进京护驾。同时假称文帝的诏令,将大将军刘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召进宫中拘禁起来;然后召见文武百官,可是只有几十人前来捧场。
刘劭管不了许多,当即在东阁登基称帝,发布了即位诏书,改元“太初”,这个年号是他与严道育早就谋定好了的。草草结束即位仪式后,由于心虚,刘劭马上声称身体不适回了永福省,并将文帝的灵柩迁移至太极前殿,也不敢亲临父皇的丧事。大白天的让甲士手执兵刃严加防护,夜晚则灯火通明,扈从紧卫左右。
心虚归心虚,正事还得办,当了皇帝,得封赏有功之人,安抚前朝重臣,组建政治班底,搭起朝廷的架子。即位当天,刘劭任命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张超之等人也都得到擢升,并得到二十万钱的赏赐。不久,又对宗室大行封赏,拜江夏王、大将军刘义恭为太保;南谯王、司徒刘义宣为太尉;始兴王、卫将军、荆州刺史刘濬进号为骠骑将军;三弟、南中郎将、江州刺史、武陵王刘骏进号为征南将军,加散骑常侍;南平王、抚军将军刘铄为中军将军;随王、会稽太守刘诞为合州刺史。刘劭担心诸王闹事,将兵器全都收缴起来锁入武库。
文帝不但在南朝宋国的八个皇帝中,即便是在南朝宋齐梁陈二十四个皇帝中,也是相当不错的皇帝,在位三十年,减免赋税,劝课农桑,奖掖儒学,境内经济文化大发展,史称“元嘉之治”,甚有政声与人望;刘劭虽然贵为太子,可是人品极差,平时作恶多端,大失人心,因此他的弑父篡位的逆举,极不得人心。刘劭也知道自己政治积累薄弱,登基的手段亦很卑鄙,为了收揽人心,稳定政权,他除了大加封赏外,还摆出一副亲民勤政的样子,遍访公卿重臣,咨询求问治国之道;同时轻徭薄赋,减轻民众负担,还将可以开垦的田苑山泽贷给贫民耕种。平心而论,刘劭的这些做法还是很可取的。
刘劭费了不少心思安抚人心,安定秩序,以稳固自己的政权,但不少宗室和官员并不买他的账,武陵王刘骏率先举兵反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