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栎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容卿衡抓着夙珏的袖摆,一低头,层云之下就是重叠的山峦,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
“她晚些回去。”夙珏心无旁骛的御剑。
“帝君……你没有灵兽吗?”御剑是真吓人啊……
“有,但他现在在沉睡。”
“哦。”
“怎么不叫人贩子了?”夙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容卿衡的小脸红了一红,她做了件蠢事,在救命恩人的地盘上,叫恩人人贩子。
夙珏的剑稳稳的停在离地面五尺的地方。他自己先飘也似的落在地上,然后朝着容卿衡伸出了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掌上有一层并不明显的、几乎看不出的薄茧。
那是多年执剑留下的。
容卿衡讷讷的,就着他的手跳下来。她觉得脸有些烧得慌,心跳也不正常。
那双手明明微凉,但她碰着,再收回来却觉得像烙铁一样。
夙珏将那把普通的剑收回亚次序。
容卿衡只见他那把剑在他手间,成了流光,一闪就没了,觉着神奇的很。
夙珏看她一脸好奇,便解释道:“有修为的,便能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这片空间的大小,由修为的高低决定,也可以用丹药强制扩大。而这片空间大可无边无际,小的话,甚至秋毫都放不进,这便叫做亚次序。”
“次序?”
“次序,是芥子六合界的别称,芥子纳须弥,巨细可相容,那是一个可以容纳一切的境界。这世间所有的神邸,都在那儿。”
“哦。”
“你师父,会告诉你怎么打开亚次序的。”
师父吗?容卿衡想起来了,重九神尊。
“这是哪里啊?”容卿衡才注意到,这里不是冰墟,门匾上写着呢——戒情居。
“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夙珏走到门前,那两扇门版便自动的向里打开了:“这也是冰墟的一个院子,你以后住在这里。”
只见这院中的正中央有一座屋子,屋门正冲着院门。屋门左边,栽了一棵树,很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右边摆着一个石桌。左右两侧一边一个走廊,直接通到后院里。容卿衡不由自主的顺着那长廊往后院走,这长廊精巧,连到墙上,右边有一道暗门,后院就有些空了,只有正中央有个八角形的石台子。
院子干净的很,灵气充裕,尤其是这块石台子。
“那是修炼用的,地脉灵气所聚之处。”夙珏道:“先进屋里去吧。”
“是。”
她跟在夙珏身后,到了屋里。
屋里布置的简单雅致,看着不缺什么。
夙珏走到书案后,食指微蜷,敲着桌面、加深了脸上笑意,道:“柏栎这丫头,也有不周全的时候。”
容卿衡一头雾水,哪里有什么不周全的呢?这书案后摆了书架子,上面放着几卷竹简、几沓丝帛。
夙珏随手拿了一卷丝帛铺在桌面上。
这容卿衡才看出来少了什么——少了笔墨。
“过来。”夙珏衣袖在桌面上那么一扫,砚台、墨块、笔架、狼毫、贝光、笔洗、砚滴、笔觇、书拔样样齐全。
容卿衡听话的走过去。
“可会研墨?”
容卿衡想了想,点了点头。她虽然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好在,曾学过的东西还是记得一些的。
夙珏把墨块递给她,自己把笔架子摆好,一根一根的把笔挂好。
“这是你师父下棋输给我的,你用着,正合适。”
容卿衡反应了一下:“重九上神?”
“不错。”夙珏道:“你师父,虽然平时看着不大靠谱,但他有的是真才实学,他教什么,你就学什么就是。”
“是。”
“还记得怎么写字吗?”
“大抵是会的。”
“来。”夙珏用贝光把绢布压好,拿起一支笔蘸了蘸已经研好的墨递给容卿衡。
他向后撤了一步,让容卿衡的一站在桌前,容卿衡有点紧张、夙珏的目光令她有些……紧张,拿着笔的手都有些微微的抖。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夙珏的声音温润如玉,好听的令她的心跳有些不正常。
她记得……
夙兴夜寐的夙,玉珏的珏……
她的字很漂亮。
容卿衡松了一口气,夙珏点了点头道:“你的记性很不错。在写写你的名字吧。”
容卿衡有些懵了,她怎么不记得夙珏有告诉过她这几个字,还是,夙珏讲过她忘了?
她有些难为情,也不好意思开口。
“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怎么写。”夙珏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大约真是年岁大了。”
“大在哪里?看着也不过二十余岁而已……”容卿衡腹诽道。
等她回过神,夙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正一笔一画的写下她的名字。
他的手能包裹住容卿衡的手,容卿衡能感觉到那只手上温热的温度。
默默的再一次红了耳尖。容卿衡偷偷的看着夙珏,他的脸长得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看,漂亮的桃花眼勾着几分阴柔,睫毛很长,半遮着眸子,又绝对不失英气。
她怕夙珏察觉,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急忙低下头,心如鼓擂。
“容是……花容的容、卿是……公卿的卿……衡是……鳯血衡……不……”夙珏忽然顿了一下接着带着她的手写:“是冰壶玉衡的衡,这个字是北斗七星其中的一颗。”
——我叫容卿,花容的容,公卿的卿。
——鳯血衡,玉衡的衡,衡就是北斗七星的其中一颗。
夙珏看着怀中少女,这个人渐渐与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合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将回忆挥去。放开容卿衡的手。
“写好了,可曾记住了么?”
容卿衡回过神。
讷讷的答:“记得、记得了。”
“一个月后,是你的拜师仪式,这一个月内,你先跟着柏栎。”
“拜师仪式?”
“只是个走个过场罢了,不用太放在心上。”夙珏拿出枢合散和琼靡丹放在桌上:“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是药,这两种都是三天就吃一次,不要忘了。”
“是。”容卿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一刀穿胸而过,但现在,在皮肤上找不到一点痕迹。
一道青影自门中滑到屋里,停在夙珏肩膀上,是夙珏在冰墟豢养的青鸟。
“帝君,贵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