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数学的培养

“安大（马泰的字），我这现在撑不住了，你得给想个法子，整天应付这些个想出书的，没时间干别的了。”田三等着马泰拿主意。

“这个简单，回头我去和陈忌酒商量一下，请监里的先生们帮忙把把关，咱们适当的付些报酬，这些先生们平时清汤寡水的，有了这些钱也能增补些家用。”

“我说安大，你这什么时候改拜范蠡当了祖师爷。”田三调笑道。

“范蠡怎么了，难道不是先贤。我马泰只要是贤者都可以拜。再说了，在商言商。对了，过段时间我叫徐永宁去礼部瞧瞧有什么门路，将历届状元、会元、榜眼探花的文章淘换出来，再找几位大学士、尚书的文章一起编辑成册，作为会试、殿试的辅导资料往外卖。”马泰拍了拍额头，“还有一件事着，我这么就想不起来了呢？算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说完马泰就往外走，这时从旁边充当办公室的厢房内传出一个生硬的声音引起了马泰的主意，“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的文稿，这是我这几个月的心血。你再看看。”

王度见马泰进了屋忙起身，“安大，这个番人已经来了好多次，我跟他解释说咱们印不了他这种文字，可他不听。”

马泰接过王度手里的书，看见封皮上歪歪扭扭的算术两字就是一惊，书里的那些现代算术符号更是给他极大的震撼。马泰忙抬起头看向坐在屋子里面阴影里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突然他乐了，“我说咱们又见面了，我的朋友西塞罗。”

忽然听到有人竟用法语向他问好，西塞罗愣了，待看清来人，他先是哈哈一声大笑，然后张开双臂与进屋来的马泰紧紧抱在一起，“我亲爱的朋友，没想到在此地能见到您。不过请先原谅我上次的不辞而别。”

马泰也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我知道你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待吩咐完伙计为两人上茶，马泰引着西塞罗进了待客厅，“亲爱的西塞罗，我听王度说您打算出这本书？”

西塞罗欠身说道：“是的，前两天我见到您这家印务馆的宣传，于是就想把老师留给我的这本书拿来出版。”

“先说明一下，书上的文字我看不懂，但那些数学符号我还是认识的。我曾经系统的学习过古罗马、古天竺以及阿拉伯人的数学知识，不知道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塞克斯图斯。”西塞罗庄严的说道。

马泰摇了摇头，“很遗憾，我没有听说过这位大贤者的名讳。”

西塞罗耸耸肩，接着说道：“他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知识渊博，在数学、自然、诗歌、音乐、绘画等多个领域都有建树。可惜现在这位可爱的老人已经长眠于地下。”

马泰面向西方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说道：“对不起，我的朋友。请问这本书是他的著作吗？”

“不，这本书是他家族传下来的，因为我的老师将他的一生都献给神，所以他并没有子嗣，在他临终时将这本书送给了我。据说这本书是他的祖先丢番图的著作，名为《算术》。”

“丢番图？是不是那位墓志铭上写着：坟中安葬着丢番图，多么令人惊讶，它忠实地记录了所经历的道路。上帝给予的童年占六分之一，又过十二分之一，两颊长胡，再过七分之一，点燃起结婚的蜡烛。五年之后天赐贵子，可怜迟到的宁馨儿，享年仅及其父之半，便进入冰冷的墓。悲伤只有用数论的研究去弥补，又过四年，他也走完了人生的旅途。”

“就这位先生。”

“好吧，这家印务馆是我和一些朋友开设的，我可以帮你免费出版这本书，不过不是现在，因为我们确实没有和你书上相对应的字模。但我想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先将这本书翻译成中文？”马泰瞧着书皮上的那两个汉字，也不再和他客道。

“很抱歉，这一年来，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中文。”西塞罗耸耸肩，“但这种语言真的很难学习，尤其是在书写方面和你们平时说话时方式完全不同，而且往往一个句子能有很多意思。这些经常弄的我头疼。”他用手指在自己的脑子上画着圈圈。

“其实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困惑，慢慢的适应吧。”马泰不限的感叹道，“不过我的朋友，你现在在北京忙些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有些让西塞罗感到尴尬，这个有着和我们相同肤色的小伙脸红了，吭吭哧哧的说道：“现在我在教会里帮些忙。”

马泰看了看这位仁兄的衣服，又见他现在的神态，估计这位现在过的一定不如意，“恩这样吧，我这里有些简单的问题你看看能不能答出来。”马泰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突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说着他从书桌上取过来笔和纸，然后在上面画了圆、矩形以及梯形等几个简单的图形，请西塞罗来计算这些图形的面积，再出上一道简单的一元两次方程，最后是小学生那道变态的自来水管理员的问题用文字描述了一遍。

西塞罗紧张的看着这些问题，一道一道的解答着，不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明白眼前这三道题目关乎到自己的饭碗，心里有种说不过来的紧张。马泰则优哉游哉的端着茶杯瞧了西塞罗一眼，呵呵一笑继续抿着茶。半个多时辰后，西塞罗抬起了头，双手将这几页纸颤抖着递给了马泰。

马泰接过来，边看边说道：“先喝口水。嗯，不错，先歇歇，嗯全对了。”

西塞罗终于听他这么一断一叙的说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里一揪。

“我这里还有两道题，如果你答上来，我给你安排一个薪水丰厚的工作，要不要试一试？”

西塞罗，紧紧攥着拳头，点头道：“请您出题吧。”马泰琢磨了一下在纸上刷刷写下一个二元二次方程组，一个一元三次方程。这回西塞罗的脸上没了刚才的紧张却是充满了坚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坚毅变成了恐慌，由恐慌变成了无奈，最后是一种心有不甘。

虚脱的西塞罗终于还是放下了笔，“对不起，第一道题目我可以解开，但第二道题目我却无能为力了。”

马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能解开第一道题目，这已经证明你是系统学过算术的。至于第二题目，对你来说或许还有些难度，不过在我国二百年前宋朝时数学家秦九韶已经作出一元三次方程求根公式。不过这个考试你还是通过了，知道吗你的这个解答思路完全是正确的。非常抱歉我亲爱的西塞罗，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与雅典娜擦肩而过。”

西塞罗此时最关心的已不是马泰给他的这个工作机会，而是他嘴中说的正确结果。当看见马泰将他没有完成的部分继续写出来的时候，西塞罗瘫在椅子里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马泰出去找了条布巾递给他，笑着说道：“看来，你想把你的故事和我分享吗？我的朋友。”

西塞罗擦了把眼泪，哽咽道：“除了我的母亲和我已故的老师，你是第三个看见我流眼泪的家伙，是的如你所想，我和我的妻子并不是旅行者，其实我们是逃难来到中国的……”

西塞罗告诉马泰他的本名叫做西塞罗?西塞罗?图里亚，是罗马的贵族，他的妻子维比娅?西塞罗斯则是西西里岛上的贫民，但他们两人相恋了，由于家庭反对西塞罗带着维利娅私奔了，很老套的故事，然而精彩是的却是，西塞罗的父亲作为罗马坚强捍卫者，在与奥斯曼的战斗中顽强抵抗，这惹怒了土耳其人，等到罗马城被攻破时，西塞罗的全家惨遭杀害，而他也受到土耳其人的通缉。好在有岳父的帮忙，西塞罗和维利娅乘着热内亚人的船到了波斯湾，又随着波斯人的船来到了大明。经过这大半年的旅行两个人花光了身上仅有的积蓄，现在只能在北京城里帮教会做些事，混口饭吃。

马泰听完西塞罗的讲述，吧嗒吧嗒嘴，“虽然故事老套了些，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这样吧，你先为我做事，每月五两银子。恩不知道你的妻子有什么方面的特长？也许我也可以雇佣她，这样你们在北京城里也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

西塞罗兴奋地说道：“我的妻子可以做一手地道的罗马菜，可惜在中国没有我们需要的蔬菜。她还会唱诗，演奏罗马的乐器。还有…”

“好了，我的朋友，我也雇佣你的妻子，每月三两银子怎么样？不过我很期待能够尝一尝她的手艺。”马泰笑着说道，没等西塞罗表态他接着说道：“现在作为第一项工作，我希望你能将丢番图先生的这本《算术》翻译成中文，另外我不知道你是否系统的学习过贵国阿基米德的学说，听说这位贤者是贵国一个隐士会成员？”

西塞罗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这个我没有听说。阿基米德确实是罗马百科书式的天才，他在数学物理方面的取得成就无人企及。”这位越说越兴奋。

“嗯这样吧，你把他的那些理论按物理、数学、力学等分别记录下来，然后也把它翻译成中文。不过我会帮助你，另外你对法语、英语掌握的怎么样？”

“法语一些简单的句式没问题，那些乡下人说的英语我没兴趣。”西塞罗骄傲的说道。

“好吧，不用你掌握句式，只需要会几个简单的单词就行。我再给你一份中文拼音字母表，这会帮助你们尽快掌握中文的发音。这个字母表是我根据拉丁文发音规律改编的，因为我们发声的区域以及技巧不同，所以这些字母和你们的读法又有些不同的地方。另外，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西塞罗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现在住在教会那里。”

“这样吧，你先搬到后海那住吧，我在那有套院子。我的表弟王福也住在那边，并且我在那还有个制冰的作坊，或许你会喜欢那里的。”

西塞罗用蹩脚的中文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的东家。”

马泰哈哈一乐，“走吧，这都晌午了，叫上田三咱们先去吃个饭。”说完两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