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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明再变天

“铅、锡倒是常见,这个锑,回头我跟同行、前辈打听打听。这三者是个什么比例?”王全问道。

“您就先按着七分铅、两分五锡、半分锑的量试试。如果没有锑,那铅锡七三开。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个配方。专业的事,还是得找专业的人干,剩下的就拜托您了。”现在凡是自己无法解释的东西,马泰一律推到书上,谁让书上有个黄金屋呢。

谈过正事,王全留俩孩子在家里用了饭,回去时又派了两个伙计护送。等到了家,王氏见马泰满脸青紫,顿时炸了锅,又是敷药,又是推拿正骨的,鸡飞狗跳的一大番折腾。

忙完眼前的事,马泰重回到书房安心读起了书。院子里云儿又开了缠着张大志,要和他学拳,“大志哥,我这又是给您捶腿又是给您捏腰的,您就行行好,教我打拳吧。”云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枣,“您先吃着,回头还有。呵呵,七招八招不行的话,五招六招也行。”云儿讨价道。

张大志自打上次救了马泰,便成了马家最受欢迎的人。再加上这小子本身也讨喜,长得胖胖憨憨的,话不多而且语速还慢,往那一站是人就有一种凑过去掐掐捏捏的冲动。此时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吃枣。

“大志哥,要不就三两也行啊。”云儿仍不死心。

“不行。我爹不叫我教别人。泰哥不是会拳法吗?”张大志终于开了口。

“我就学你的,你就教教我呗。我大哥的那套拳学会了也是挨打的料。”

马泰在屋里听着这句咬着牙说道:“臭小子以后别求我办事啊。”

“那我不吃了,还你。”说着张大志把枣就往云儿手里一放。

“别介,大志哥你吃,你吃教不教是一回事事,枣子跟这无关。”云儿赶快说道。

“那行。”张大志接着吃枣。

云儿又是一番软磨硬泡,见还是没有效果,低下头吃起醉枣。

张大志吐了一颗枣核,反倒嘴里念叨着:“夫靠者,是以身相挨,用跌之意也。盖谓六靠之法,诚为诸跌之始,内有推墙倒壁之勇,降龙缚虎之智。师云:拳之六母者,为诸技艺之根本也,如拳之六靠者,为诸般跌之纲领也。”

云儿听着听着就留起了心,“这是拳谱吗?”

张大志也不回答,边说边打起拳来:“所谓六靠,即雄靠、威靠、裹靠、舂(冲)靠、挨靠、伏靠。?十八跌,即雄靠三跌:顺子投井、右千斤坠、靠山坐子;威靠三跌:霸王上弓、钟馗抹额、井拦倒挂。裹靠三跌:搜山骗马、苏秦背剑、双推亮桶;舂靠三跌: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黄龙三转身;挨靠三跌:猛虎翻身、秦王倒槊碑、鹞子穿林;伏靠三跌:饿虎扑食、抽梁换柱、仙人过桥。”一套拳打完,又将此拳第一式慢慢打了一遍,并将要点自顾自的说了一番。

“嗯这醉枣比街上买的好吃多了,明天要是还有,接着打拳。”张大志吃完最后一颗枣子,拍拍大肚子走了。

“嘿嘿,这个张大志,够意思。”云儿赞了一句,然后将刚才看到的姿势又演习了几遍,直到熟练为止。自此隔三差五张大志就在马家后院自顾自的边打拳边叨咕拳法要义。期间云儿也问起过拳法的名称,张大志也不理他,只顾吃着东西。

景泰八年正月十六,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这天还是天顺元年正月十六。历史就是这么幽默,在你正经的时候,他总是展示出不正经的一面。当普天下的老百姓按着自己的安排过着自己的日子的时候,北京城里却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史书记载,景泰八年正月,景帝病重,不能临朝,石亨见帝疾甚,即与都督张軏(yuè)、太监曹吉祥等密谋发动政变,拥英宗复辟,以邀功赏。

正月十六日夜,徐有贞、石亨等引军千余潜入长安门,急奔南宫,毁墙破门而入,掖英宗登辇,自东华门入宫。守门的武士不开门,英宗上前说道:“朕乃太上皇帝也。”武士只好打开城门。

十七日早朝时分,按照惯例,百官于五更前即在午门外朝房等待。忽然宫中钟鼓齐鸣,官门大开,徐有贞高声宣布太上皇帝已经复辟。目瞪口呆的公卿百官此时无从选择,在徐有贞等催促下整队入官拜贺。

就在英宗登奉天殿行即位礼时,奉天殿的呼声巳传入景帝耳中,最初他惊问“是于谦吗?”俄尔得知英宗复辟,只说了声说:“好,好!”(《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五》)。

“先是兄贤弟恭的好兄弟,几年后又是兄弟阋墙的戏码,看来还真是‘无情最是帝王家’。”杨璇放下邸报悠悠的说道。

“太上皇重登帝位怕是朝廷又要大换血了,原贞先生是景泰帝心腹之臣,这次怕是难过了。表哥还是早作打算吧。”欣桐劝道。

“是该早作打算了,你说这回是不是时候上贺表了?”杨璇抬起头问道。

“再审慎些吧,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当务之急你赶紧给余姚老家去封信,将北京这边的事情详细的介绍一下,也好叫公公提前早好准备。”

“好,我这就去写。”杨璇说完便铺开了纸将北京城的变化详细的叙述一遍,又加上自己的分析等。

这一天所有人都在做着准备,各种消息以北京为起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正月十八,这则消息传到了民间。

刚吃过午饭,里长马义坤便派人将马泰叫到家中。等他进了马府正厅,里面已经坐十几号人,虽不认识,马泰还是挨个行了礼。然后坐到马义坤指示的位子坐下。

“诸位,这后生就是马伯泰,他老子马未长去了遵化,今天由他代班。”然后对马泰说道:“这在坐的都是本里的甲长、帮工头目。”

马泰忙又起身众人一一见礼,这时众人也没了刚才的傲慢,依着规矩毕恭毕敬的回礼。

马员外重重一咳“下面我有一事向列位宣布,想必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我大明太上皇已于昨日昭告天下重登大宝。”

嗡一下子屋里就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当年土木堡兵变大家还历历在目,怎么才八年大明又要换皇帝了。

马泰也是被这个消息冲击不小,他感慨的和别人不同,本来知道这位大明英宗皇帝要来回二次登基的戏码,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还想着等将来有机会了亲近亲近这位前皇帝,烧烧冷灶,没准能混个从龙之功。现在看来这理科生穿越确实不占优势,对历史人物事件不能准确记忆,这就是个史盲啊。

“咳,诸位请肃静了。”闻声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见大家安静了,马员外接着说:“诸位,昨日知州李大人将我等邀去要我等安抚乡民,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过几日城里公差就要下乡宣读圣旨了。诸位都说说,拿个章程出来。”

“这有什么为难的,一群乡老泥腿子,上炕认识婆子娃,下炕认识鞋,他们知道个球。”一个胖子喊了一嗓子。

“就是这个理,连肚子都吃不饱,谁有时间认识他是谁。”另一个人附和着。

“要说闹事也是那些泼皮闲汉,只需将这些人压下了,我看别人闹不起事。”这位倒是显得有几分精明。

“最近南山里的季二麻子,倒是安静,得防着这小子趁机作乱。”后面的一位说道。

“他哪还有那个胆,听说在玉田因为一个娘们跟另一伙人干了起来,被人家打断了腿。”这位幸灾乐祸道。

“嗯,听说那娘们是新晋的小寡妇,骚的狠。”旁边那位连忙补充道。

“是吗?”有一个凑热闹的问道。

“可不咋地,那娘们自打死了男人,睡觉从来不插门..”

“老皇帝重新登记,全州人要安定团结”的主题会议彻底被歪楼了,从玉田的小寡妇,到三河来个昆曲班子,再到蓟州城里新开的绸缎庄,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马员外家的煤场。

马泰这个郁闷,看来谈话歪楼这毛病还是老祖宗就开始了。等听到关于煤场这事,他打起了精神这里面可有他家的股份,不过还好大家只是抱怨马员外吃独食,有的更表示希望连年能和马员外合作在周边几个地方再开几处煤场。

马员外满脸笑着应承可以考虑。这会一直开到天擦黑,大伙自觉起身告辞,马员外也没客气留饭,就此散伙走人。回家的路上,马泰感觉古今开会都是一个调:先是与会人员回顾历史,肯定大家这段时间做出的贡献,总结经验,接着就会议议题踊跃发言,积极献策,展望未来,最后主持人总结大家意见高度统一,完全拥护里长领导,完全忠于大皇帝陛下。

想着这些人,马泰无奈一笑,“这些地主才是大明王朝真正的天,皇帝,很大吗,‘连肚子都吃不饱,谁有时间认识他是谁。’”

回到家里,马泰将马员外的话向王氏、蔡氏说了一遍。蔡氏只叹了声又换了皇帝再无下文。大家都没有谈这件事的意思,就各自忙去了。马泰先去暖棚看了土池里的那些幼苗,嫩嫩的绿绿的。又到暗棚里瞧了瞧新种下的蘑菇,他这心里也只剩下了兴奋。

“历史告诉我们古今中外,做皇帝的没有一个生活幸福,健康长寿的。嗯还是当土豪爽..”马泰哼歌回屋继续他的功课去了。

马泰在家作着土豪梦时,马未长王全一行三人刚刚到白冶庄。昨天他们三人到了遵化,便托中人将县丞王大人约到的遵化最大的酒楼。王全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点了两个唱小曲的,最关键的是这陪酒的姐儿身价二两银子,在当地是数一数二名角。(对于嫖资可参考反应明朝中期民间生活的《金瓶梅》第四十九回片段:次日早晨,蔡御史与了董娇儿一两银子,用红纸大包封着,到于后边,拿与西门庆瞧。西门庆笑说道:“文职的营生,他那里有大钱与你!这个就是上上签了。”因交月娘每人又与了他五钱银子,从后门打发出去了。)这位姐儿倒是很对的起这价钱,人不但长得漂亮,业务水平也高,嘴甜身段软,但又总有那么点似拒还迎的意思,弄得王大人心里痒痒,摸摸抓抓是在所难免了。一顿饭过后,一桌三人已是兄弟相称,县丞王大人更是颇有做大哥的风范,打着包票说白冶庄向南就是丰润地界上的民地只要看中的只管开口。马未长、王全二人起身连忙道谢。待离开时马未长悄悄将县丞一锭五十两的揣在县丞大人怀中,低声道“事成之后,还有一份心意。”两人彼此一笑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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