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睁开眼，许默见一倩影正搭在床延浅浅的睡着，眉尖微皱浸着汗珠，聚积、滴落在手边蒲扇上。
是你吗？
许默挣扎起身，伸出手，却怎也触摸不及。
泪水滑落，兀然惊醒。
原来，只是一场梦......
许默呆坐良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抹去最后的湿痕，然后翻身起床出了屋子。
许默不记得昨夜何时睡下，却知道很晚，而且没什么结果。
生活艰难，即便重生了也容易不到哪去。
昨天夜里许默想了很多，对于赚钱却没什么头绪，或许唯一还算靠谱的，怕是只能凭借记忆弄些曲子，然后再寻个路子卖掉。
可也仅仅是靠谱而已，许默确实懂些简谱、和弦，但写歌、谱曲......乐理什么的，许默只能说，不好意思：见过，不熟！
就这，还是他上辈子用一碗清真拉面换回来的。
人都有困难时候，但吃不上饭的却要少很多，就碰巧让许默遇到一个。
那人和许默算是同行，先前互不认识，只不过天桥、地下、车站的常混在一片，所以脸熟。
有一天那人忽然找上许默，说只要请他吃碗面，他就教许默些东西。
许默一想，成啊！一碗拉面七块，一节乐器课少说也要十五，这事完全划得来，反正他还有着兼职餐馆服务生的收入，不怕饿着。
不过毕竟是要仰仗吃饭的手艺，两人又同在一地儿抢一口食儿，那人也没敞开教，只以为初入行的许默也就能学会些皮毛。却是没成想，不长的时间里愣是让许默将简谱、和弦给琢磨出点道道来。
对许默而言，曲子还不是最大的问题，难的是即便找到路子，曲子也未必能卖上价钱！
可如果不卖，家里如今的状况......
许默站在屋门前，抬头望着乌蒙蒙似乎随时会落下大雨的老天，有些不甘。
小白趴在窝里，见许默从屋子里出来，睁开眼瞧了瞧又合上，在它的世界里，天都还没亮，不急着起床。
许默为小白弄了些剩饭，也没去逗弄它，在水井边洗了把脸，清凉的井水彻底也洗去了许默最后一丝倦意。他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一会弄好饭还要去医院换母亲回来。
近一周的日子转眼就过去，很平静没有一丝风浪，却让许默真实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幸福。
和上辈子一样，父亲许承依旧提起了出院回家静养的想法，尽管被他和母亲合力制止，可一家人心中都明白，依着家中现状怕是也住不上多少日子了。
实在是能借的，不能借的，全都借遍了。
许母依旧每天细心照料着丈夫，从没抱怨，可嘴上却冒出一片片大泡，看的许默实在难受。
他决定回趟学校，到县里想想办法。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清晨，当许默被窗外的歌声吵醒时就改变了主意，他知道，这是李军回来了。
李军的回家也提醒到许默，将歌曲刻录到磁带上，效果明显，或许价格也能好些。
许默来到李家时，李军正光着膀子横躺在沙发上，一遍啃着西瓜，一边陶醉的听着《无所谓》，不时还趁着嘴上空闲哼唱两句，惹得在厨房做早饭的李母直骂：“净整这些要死不活的动静！”
“这叫沙哑，是艺术！”李军梗着脖，隔着房间和自家母亲争辩。
“真是不懂得欣赏。”末了，李军还顺嘴嘟囔了两句，见许默进屋，这才挪了挪身子空出半个沙发让许默坐下，又不见外的将果盘往许默那一推，丝毫没有客套的话。
许默同样也没客气，拿起一块西瓜就啃了起来。
许默和李军两人发小，又同岁，还在同一所高中，加上两家沾亲带故，所以互相从没那么多讲究。
李家的条件过去要比许默家好很多，李军的父亲李丛山是小镇邮局一把手，李母和许父原是一个厂子里的会计。
只不过后来厂子倒闭，李母同样失业在家，加上李军姐姐李婉在县里上卫校花费不少，李军花钱又大手，如今一家四口人的负担全都压在李丛山一个人身上，日子也不大好过。要不然以两家的关系，李家多少也会帮衬些许默家。
李军和许默身高差不多，也是一米八的个头，只是不同于许默的沉稳、谦和，李军性格多些张扬，喜欢白衬衫搭上肥哒哒的牛仔裤，梳着偏分，照他自己的原话说，那叫艺术范。
不过尽管性格张扬，但李军为人还是相当仗义的，否则也不会和许默走的那么近。
见许默啃完西瓜，李军才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许叔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许默将瓜皮扔进纸篓，抹了抹嘴，道，“对了，你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提及高考，李军又恢复懒散的样子，一副“你还不了解我！”的表情。
“我爸让我月底去他们单位上班，你呢，有什么打算？”李军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却忍不住替成绩向来不错的许默惋惜。
“我准备复读一年。”对好友的惋惜，许默置之一笑，说道：“我来还有件事，录音机借我两天。”
“录音机，要那破玩意干嘛？”几年前就淘汰的东西，他哪里知道被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李军没多犹豫就将连着音响的CD机拽了下来，递给许默说道：“我前阵子刚买的，音质特好。”
“这玩意我用不上！”许默回绝李军的好意，此时CD机才流行还没有录音功能，他借录音机是用来录歌可不为听，“把录音机借我就行，另外再帮我找两盘旧磁带。”
“干嘛用啊？”李军随口一问。
“录点东西。”
听许默这样说，李军最后那点好奇也淡了，不过这个举动却让李军遗憾好长一段日子，也因此一段传奇的诞生之初也缺了他的身影。
“好像在仓房，你自己翻吧，磁带我可没有。”李军又将CD接到音响上，心思一动，贼声道：“不过我老姐那倒有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