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巴哲看到范薇端端正正的坐在办公台后，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眼睛炯炯的看着自己。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屁股刚挨椅子，巴哲就又站了起来：“范总，您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范薇望着他好半天，咬着下嘴唇挤出了几个字：“你……是谁？”
“呵呵。”巴哲堆砌着憨厚的笑容：“范总你真会开玩笑，去了两天香港就不认识了。嗯，也是，您贵人多忘事。”
“少跟我嬉皮笑脸。”范薇把脸一沉：“你可千万别说你叫周郎，我派了人去了BJ见到了真的周郎，想看看他的近照吗？”说着，她丢过来一叠相册。
巴哲眼睛抽搐着，有一种立刻夺门而出的***。
“别多想，我没有报警，也不想报警。”范薇身子前倾，紧盯着巴哲，似乎要看清他的每一个毛孔。
“我……”巴哲犹豫着，不是想着怎么样编？而是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幸好，这一年多，自己赚了不少钱。未来的日子不会太艰难。只是，咳，巴哲已经有些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想不到又要跑路了。
“想好了再编。不要侮辱我的智慧。”
“我……”
“千万不要说你年龄不够，所以才弄了张假身份证来打工。”
“嗯。”巴哲僵硬的笑容重新绽开：“我是不想这么说，可是事实确实如此。实际上我现在才十七岁过三个月。”
“表情似乎很诚恳，继续编。”范薇身子靠回老板椅。嘴角微扬，好像是在看猴演杂耍。
“我……”巴哲想找个借口可是觉得很苍白，于是一咬牙：“我想辞职。”
“好。我同意。”范薇依旧笑容可掬，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不停的转啊转。一派悠闲：“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把你这一年多的非法所得交出来。”
“非法所得？”巴哲愣住了。
“别不承认。我这可是有据可查的。”说着范薇又扔过来一本相册。
巴哲疑惑的打了开来。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晚上，自己打开桑达纳的后备箱正帮着一名妇女放箱子。顿时，巴哲气血上涌。他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接黑活，从火车站拉到石岩镇，只向她收三十块，结果她还罗罗嗦嗦，最后只收了二十七块。再往后翻，全是他在小车队出私车，拉黑活的相片。
“你可真够能的，总共在小车队干了不过两月，就被我发现有超过三十多个晚上出私车、拉黑活。”
“我……这也不能怪我，这只能说以前车队管理不严。”巴哲嚅嚅地说着。心想：怪不得，自己只干了两个月的司机就把自己调走了呢。自己当时还奇怪，厂里花钱让自己带薪去考驾照。怎么拿了驾照后才干了两个月，就把自己调走了呢。再想到因为工厂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住在公司宿舍，司机更是被要求全部住在宿舍里。而宿舍和工厂都在一个工业小区，步行也只要走十分钟。因此，以前司机们晚上把车大多数就停在了自己的宿舍楼下。而自己正是看到了这个漏洞，又发现黑的满街都是。而当时他又很想买一台电脑同时又不想动用那两万块钱，所以才想到晚上去开黑的。怪不得自己调出后没多久，司机们就被要求晚上必须把车停在工厂内，而且车钥匙要交给当班的保安保管。可是既然她当时就发现了，为什么不但不炒掉我，反而把我调去做采购呢？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帮助我发现了车队的管理漏洞啰。”范薇点点头：“是不是还要给你发奖金啊。”
“是，我承认我有错。不过，我晚上出私车用的汽油都是自己出的钱。公司司机的汽油费都是报销的，这很容易就可以查到。你会发现那段时间我出的车不少，但是汽油费却是全公司最少的。”
“啪啪啪”范薇轻轻的鼓着掌：“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还掏腰包换三格、换轮胎呢？”
巴哲心里一紧：不是吧，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当然他嘴里还是很不服气地说道：“你知道就好。公平说，范总，我可没赚公司多少便宜。”
“是吗？好。这些小头，我就不跟你算了。”范薇说着又丢过来一个笔记本。
巴哲抖抖索索的打开，发现里面贴的都是他做采购时经手的出入帐的明细，还有一些是那些供货方的出入帐明细。
“我没吃回扣。没有报花账也没有中饱私囊。”
“嗯。那你怎么说话这么没底气呢？”范薇站起身来：“你可真是能干啊。公司要采购五千个继电器，你老人家不但懂得用数量压价格，还知道公私兼顾，买来一万五千个，转手把一万个卖给了其他小厂子和元器件柜台。这一下你最少赚了两千多块，你可真有一套。”
“我……我……”巴哲涨红着脸小声辩解：“不管怎么说价格更低了。公司又没有吃亏。”
“再看这。”范薇推开巴哲的手把笔记本翻了两页，重重的指着：“这你怎么解释？”
不等巴哲开腔，她自己接着说道：“公司二月份买了两吨镀锌铜板，五月份又买了三吨。可是人供应商的帐上却写着二月份就出了六吨镀锌铜板。而且我调察的清清楚楚，二月份只拉回了两吨。剩下四吨你直到五月份才拉走。五分份和二月份一公斤差了五块钱。等于你从供应商那里一转手就赚了公司一千五块。还不说自己倒卖的那一吨。你可真会做买卖。”
巴哲的脖子缩了缩：“年初造采购计划的时候，我就和李经理说了，估计铜价到了年中会涨起来。反正镀锌铜板是咱们厂用的常材，厂子里当时又资金宽裕，不如多买一点备着。可是李经理不同意，还训了我好一顿。再说，如果五月份我们从供应商那里直接买的话，最少也要涨六块钱。我那另外一吨，更是一公斤加了六块五，轻轻松松就卖出去了。我只加了五块钱卖给公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我……我也是承担了风险的。”
“嗯，这么说我应该给你发一张优秀员工证书啰！”范薇右手搭在巴哲的肩膀上，让他没由得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