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父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嘛?”妖妖任由云月拍着自己的头顶,实在是觉得无可奈何,她不过就是去湖面上走了一遭,意外看到了一个类似蛇头的东西,然后耐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她怎么知道这样就触动了阵法,将那条臭蛇放出来了嘛!她现在真的只能感叹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那臭蛇被囚在那里千年了,从来没有谁一不小心触动过那个阵法,怎么她一去就中了呢?
“你说呢?”云月也不看她,只是将盘着的双腿放到了上,展了展有些皱了的长袍,才站起身走到一侧的桌案旁,打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妖妖一看到他走到那桌案旁心里就猜到了八分,看到他拿出的东西,心里更是一凉,她撇撇嘴,走一步退一步的挪了过去,看了看那长长的戒条,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满是商量的语气,“师父……”
云月无视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看着她半伸半缩的手,“放好!”
妖妖犹自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能不能逃过一劫,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我饿了!”
“放好!”云月抬高了音调,心里却是觉得好笑,虽然这样的惩罚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自己也舍不得真的用力打了她,可是每次她还是要磨蹭半天,明明知道自己一定逃不掉,却还是要抱着侥幸的心里“垂死挣扎”一番。
妖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满眼担心的看着云月,“那……那师父要轻点儿哦,妖妖怕疼!”这还没开打呢,那语气,到真显得有多疼似的。
“不重点儿你能记住下次不犯?”云月将戒尺高高的举起却是轻轻的落下,可是犹是如此,妖妖还是叫的撕心裂肺。他压下心里的不忍,不去看她故作可怜的样子,一次次的向她手上打去。
戒尺落到手上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云月也轻轻的吁了口气,握着戒尺的手已经满满的都是汗,每次打她,他都好像与强敌对战了几天几夜一般,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人儿,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打疼了?”
小人儿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微微点着头。云月见此心下不忍,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原本粉嫩的手心,此时已经被打得通红,虽然他克制了自己的力道,可还是留下了几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她的手实在是过于娇嫩,受不住他的力道。
他拉着妖妖在床边坐下,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药膏,仔细的为她上好了药,看着仍旧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人儿,满心的不忍,“以后还敢不敢了?”
妖妖还是不抬头,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云月见此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这才发现,小人儿已经满脸是泪,打从他将她带回玄天宗起,他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她却没有一次哭得这样伤心过。她撒过娇,让他下次不许打得这样重;她生过气,和他冷战了几天一直不愿说话;她也和她自己赌过气,不吃不喝几天,然后终于熬不住,大吃大喝一顿。
他以为这次她也会像以前一样,顶多撒撒娇,生生气,可是她却哭了,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慌乱的替她擦着泪,可是那泪珠却像决了堤一般,他怎么擦都止不住。
她不看他,只是任由他替自己擦着泪,任由自己的泪就那样不间断的流着,他忽而就心痛了,这种感觉那样的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般为着一个人心痛过,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想不起,那个令他心痛的人是谁。他强压下内心的悸动,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替她顺着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一直淌进了他的心里……
“妖妖……”他在她耳边轻唤,她青丝上的花香像是烈酒,就连他,也醉了过去,他便这般不受控制的,抬起她的头,低头吻上了她颊边的泪水……
咸的?苦的?还是涩的?他已经分不清楚,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她只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啊!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他到此时才明白,十年来的种种,那看着她笑靥如花时心底的满足,那看着她满面泪水时的心疼,还有那知道她遇到危险时的心焦,原来原来……他自嘲的笑笑,多久了,到底已经多久了呢?一千年?一万年?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何曾想,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有一个梦外的人能够搅动自己的心,那么,那个“她”呢?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也被他的举动吓住,虽是已经止住了哭,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那样无辜纯真的样子,竟让他充满了罪恶感。他摇摇头,拉起她的手,手心的伤痕由于上了药的缘故,已经好了许多,可是他还是满心的不舍,他忍不住用手去摸,“还疼么?”
小人儿缩了缩手,不让他碰,只是撅着红唇不满的看着他,“师父这次打得妖妖很疼呢,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疼!”
他知道的,这次他是气坏了,当他通过手上的龙凤镯知道了她有危险的时候,心里的那份焦急竟像是火一般直接要将他灼烧了去,所以当打她的时候,他才会用上了比平时大上了几分的力气,他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而更气的,或许是他自己,气自己不能时时刻刻把她绑在身边,不能在她危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是!”他心疼的将她的手轻轻的握住,宣誓般的看着她,“以后不会了!”不会让她一个人担忧害怕,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她闻言眼角笑得犹如一轮弯月,那笑,于他,便是冬日里的暖阳,暖暖的,直接照亮了曾经黑暗的角角落落……
夜,黑得连一颗星也找不到,冷风嗖嗖,满是苍翠古树的树林里,却是诡异的没有一丝声音,静得令人心惊。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当空滑过一条火龙,整个树林都被火光照得犹如白昼,只是一瞬间,火龙便消失不见,而小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啊……”突然,原本刚刚回复沉寂的小树林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似狼非狼,似虎非虎,又似深夜啼哭的鬼魅,令人汗毛直竖。
“饶命……饶命……小的……小的不知道您……您会出现在这里……冒犯了……冒犯了您……还请……请饶命……”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条身体巨大的赤色九头蟒蛇正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巨蛇双眼眼珠已经消失不见,两个巨大的血洞正往外汩汩流着黑色的血液,一条长尾此时已经和身体分了家,可是奄奄一息的巨蛇,嘴里却还是不停才重复着“饶命”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