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个可以让心情很好的早晨,他打电话来,问,你还好吗?照旧,例行公事。
我说我还好,便没了下文。这一次我有意没有接着问一句,你呢?我知道这是潜意识在做祟,往常,我若说完我很好,再接问一句,你呢?他定会说我也很好。接下来,就该我无言以对了。总是这样。像是一个阴谋吃定了要把我套牢,凭什么我就要是最先说不出话来的那一个?我偏不。
我没有问他的近况,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我知道这只是对一种习惯的意外,而不是对一份情感的意外。他匆匆忙说,你好就好,我便放心了。
挂掉电话,整个人呆在窗前,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窗外的早晨是个很优秀的早晨,鸟儿飞过来,撞掉了一片树叶,风过来,树摇了摇头,很大度的模样。
而渐渐地,这些都在眼里模糊不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不过徒劳无功罢了,我与他,那么多,那么多的从前,遍寻不见;那么多那么多的言语,只剩了一句对白。
我们从一对情侣变成了一对只有一句对白的两个人,这种关系,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定义。但是,我们彼此却为何如履薄冰地去维系这份不好形容的关系,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回忆?没有答案,因为从不曾提问。真正的答案是心里的鬼怪,面容多变,我看不清迷底,却看得清迷面。
很多次想过,下一个电话再来的时候,如若还是同样的对白,便对这份情感,对这个人隐形匿迹,却最终没有勇气。也有过诸多的猜测,谁会是能快意恩仇的那一个,他或者我。只有两个答案,我却不好抉择。
在很多的爱情里,天长地久是种奇迹,一无所有是种解脱。前者要有幸,后者要有种。而我们在夹层里。或许,他与我一般孤立无援吧,或者他也会问自己一些与我同样的问题——当日子只剩一句对白,旧爱还在不在?我们要拿什么天长地久?又拿什么一无所有?
56.渐行渐远的信心——宠爱与伤害
当宠爱被我和男人们炒到天价的时候,伤害也就价值连城了。我不是城,也不爱亏空。于是,我开始承认,自己是个逃兵。
整个十二月,表姐一直在打电话批斗我,她一口咬定我有性格障碍,这才使得一个一个男人都从我身边溜走了。
她的电话来得越多,我越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这让学心理学的她多少有些失望,说我顽固不化,而且自作主张地要把我当个课题去研究。
其实我挺简单的,无论从骨骼组织还是思维构造,我都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要说有什么天地不容的差别,那就是,我比别的女人更需要爱,更需要真爱。其实十三岁时就听别人说过,爱情不能当饭吃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爱情当饭去吃,爱情是爱情,饭是饭。我只是想把爱情当爱情去养活,像我养的花草,或狗或鱼。我只是希望它们存活的时间长一些,更长一些,可是爱情从来短命。更要命的是,现在竟然还有人把它归结成我的错。
我真的错了吗?我问墙,问灯,问天花板,问我遇到的陌生人,他们统统沉默。
我想,我是找不到答案了。可是,当我的生活被另一个男人接管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确实是错了,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心理障碍。
我向这个男人索要很多宠爱,我要他把以前遇到的男人的好先加起来,再加倍给我。他爱我,便没有异议,拼命地做,我却没有任何感激。我能看到的,只有他的不足,而他的好,他给了来,我却不敢收留。直到有一天,他要加倍要回去的。我不是银行,奉还不了利息。我的老本已经陪光了,而这种东西是从别人那里借不来的。
也动过义无返顾的念头,可这一次,还是决定退缩。给过我宠爱的人都很大方,他们习惯搞买一赠一的活动,把爱情给我的同时,也把伤害隐含地打了包赠过来。
我感觉这很像是一种拍卖,往往,我被一个男人宠坏了,便向下一个索要更多,而伤害和宠爱是同幅度增长的。当宠爱被我和男人们炒到天价的时候,伤害也就价值连城了。我不是城,也不爱亏空。于是,我开始承认,自己是个逃兵。
57.渐行渐远的年代——杯上爱情
不懂也罢,不懂就可以不悲伤,就可以不做美好的梦,就可以不把美好的梦想放在易碎的玻璃杯了,当然也就遇不上可以放到很陈旧的爱情。
我每周有两个晚上要给别人上钢琴课,其余的时间自由撰稿。日子过得不是很累,空闲的时间我喜欢一个人捧了晶莹的玻璃杯在空旷的阳台上傻想我能够遭遇一段美丽的爱情。不是没吃过爱情的亏,只是那个梦却一直倔强的做着。我想,我要遭遇的爱情应该如我玻璃杯中的绿茶一样的澄澈透亮,不染纤尘。然而现实中的爱情却更像是我手上的玻璃水杯,是极其易碎的。
我是一个又穷又痴的女子,喜欢把爱情当做过山车去坐的那种人,而每次兴奋激动全情付出的结果只有四个字——虚惊一场。不是我不想坐过山车,只是一直没能遇上一个很好的对手。因而爱情就成了装在玻璃杯子里的一个梦,很美,但易碎。
很多个时候,我特别的羡慕父母那一代人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极其耐磨的瓷,像我家壁柜里的久久未动用的那只大瓷杯子,墨绿的外衣,白色的里子,用过好多年了,漆皮掉了许多,杯子里外也磕出了许多大大小小黑色的疤,但是隔了二十几年的光阴再看过来,杯子虽然旧了点,但依然的结实耐用。
用母亲的话说,大瓷杯虽然不比我的玻璃杯漂亮时尚但是却很实用的,不但可以泡茶盛水,还可以热牛奶,煮挂面条儿呢。是呀,瓷杯虽然笨重陈旧了许多,但是却让人感觉牢固,不可侵犯。像父母的爱情,几十年如一日,平淡却又不失真情意。但是,父母的大瓷杯唯一不足的就是,隔着杯子的人永远不会看到那杯里的内容。而我却能透过我的玻璃杯看到我的清茶绿水。
叶叶也用杯子喝水或者饮料,而叶叶用那种一次性的纸杯。叶叶是我教钢琴的学生,家境不错,悟性不好。叶叶总是在我教琴的时候端着手里的纸杯大口的喝橙汁或者可乐,然后滔滔不绝的告诉我她又喜欢上了另外的男生。叶叶才只有十六岁,而叶叶的男朋友却像她手里的纸杯一样频繁的更换。我用看一个孩子的眼神看她,她满眼里的幼稚和单纯。也许这个傻姑娘根本就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不懂也罢,不懂就可以不悲伤,就可以不做美好的梦,就可以不把美好的梦想放在易碎的玻璃里了,当然也就遇不上可以放到很陈旧的爱情。
58.渐行渐远的永恒——爱情目录,命运字典
而我命运的字典,又不知道在谁手里,像我不知道我得用多久时间,才能在人群里翻寻见一个与他有着相似轮廓,相似微笑,相似怀抱的男人一样。
图书馆里人不是很多,可后来进来的两个孩子还是坐在了我旁边,许是因为这边的座位都靠着窗户光线很好的缘故。孩子们很年轻很快乐很淘气地悄声叽叽喳喳。
我努力地将注意力往书本里牵,可它们不听我的,硬生生跑去偷听两个孩子的对话。
他们一个说,某篇文章在这本书里哪一页呀?
另一个说,你看目录不就知道了吗?
不一会儿,找文章的那个又问,这个字怎么读呀,我怎么不认识?
另一个说,你烦呀,找本新华字典去查嘛,真笨。
我合上书,将头扭向窗外,眼泪开始把脸弄得很湿。孩子似乎听到了我极力压抑的抽泣声,轻轻地摊了位置,我身旁开始空寂。
来图书馆不是因为我想看书,也不是因为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要用什么事情去填充我空白的生活。因为他走了。
我这样说,只是为了简洁明了,其实事实是,他没有走,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还用着原来的手机,还开着原来的车,只是我们的故事完结了。他带着他的爱情从我的世界里逃跑,我们的过往成了一部编不进目录的手稿,纵然记忆再怎么丰富,往后的岁月里也很不容易再翻寻见只与他才能有的甜蜜。
其实,我是很想将那段往事编入记忆的目录,可是回头看时,它那样零碎不堪,杂乱无章。它们像碎玻璃,像游魂,像风,或者空气,充斥记忆的空隙,纷繁得不成样子。而我回天无力,很难将它们条理规划,放在我想找的时候就能找到的地方。而我又那样清楚,往后岁月,我需要太多类似的幸福,可他不给的。
而我命运的字典,又不知道在谁手里,像我不知道我得用多久时间,才能在人群里翻寻见一个与他有着相似轮廓,相似微笑,相似怀抱的男人一样。
59.渐行渐远的光阴——账单封嘴也是好的
当初说得那好听的,后来说不见就不见了,现在回来又要说什么,原因?借口?我都不能要,也不需要了,我现在夫妻恩爱,粮油无缺,要他说什么,做什么?
那天明明说请客,大餐,卡狄娜,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到场,吓得差点晕厥。
除了平时要好的几个姐们,还有其他一干不认识的人,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相。
这可是卡狄娜呀,全城最有名的西餐厅,贵得那不是一般的可怕,明明为啥?
我说你头婚结了三年,订婚结婚似乎不太有可能;升职也没听咱领导说:你儿子中了榜眼似乎也还早着呢;给儿子订了娃娃亲,没见亲家;再说这好像也挺违反婚姻法的?
重要的是,这会儿离饭点还差一个多小时呢!
明明坏笑着,说有大餐您就吃着,一会你儿就知道为什么了。
还卖关子,那她且卖着,我且吃着,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两大桌人黑吃海喝,荤素段子一个接着一个。乐得那叫个前俯后仰。
后来大家都基本酒足饭饱了,某西装男很优雅地进屋,一身奢华装束,真是艳惊四座。他那身行头,没个数万元是弄不来的,仅那块表和夹包,也四五万了,咱没用过奢侈品,但至少是经常在淘宝上查过价格的。
呆怔,不明就里的呆怔。
正欲问个究竟,只见明明巧笑着起立,叫男子到身边,跟大伙介绍说,这位某某某,我初恋男朋友,当时不知道啥原因就走了,这不十来年了,一回来就要请我吃饭,我听说他发得挺可以的,就把大伙都弄来了,大家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今天他买单,诸位没带家属的,一会前台有好酒想拿了拿两瓶,全计我们账上……
男人显见被差点雷瘫,可面对两桌数十号人马,不得不装出稳如泰山的随和,说没错没错,大家尽兴,今儿我全包了。
场面是挺热闹的,但气氛总是尴尬了些,更重要的是,大伙儿都吃饱了,开始有人零零散散的告辞,我也想走,明明一直在给我使眼色,不得已,留到最后。明明很歉意地跟那奢侈男解释说,答应带我去找一个她认识的老中医看病的,再不去排不上号了,要不你先慢慢吃着,我们就先走了。
这不是损人是什么,包厢里就他一个了,说吃饭是假,服务员随后送来的巨额账单才是真的。再说,什么借口不好,非要说我有病。
出门,我骂明明,你才有病。
明明说四肢健全头脑发达无病无灾一身喜乐。
不过,她轻松洒脱的样子倒是挺快乐的。
我向餐厅里呶呶嘴,说,说说?
明明说陈年旧事了,当初说得那样好听的,后来说不见就不见了,现在回来又要说什么,原因?借口?我都不能要,也不需要了,我现在夫妻恩爱,粮油无缺,要他说什么,做什么?
后来一路沉默,明明突然问,今天这餐饭吃得,他有什么都不会说了吧,不管真的假的。我说可能吧。我们就笑了。
60.渐行渐远的稚趣——有多少流氓还没回来
想想,是遗憾的,也怨那时的年少,如若稍稍携些风情,也定不会用那样的言语。或许,会像影视剧里风尘味极重的女人那样,抛一句讨厌罢了。
从街口路过,看很小的男孩趴在很小的女孩耳朵上刚想说什么,女孩便嗲声嗲气地抚一下耳朵,笑着跑开了,边跑还边稚气地笑骂道,流氓。
笑笑,转身走开。却不由想起自己的年少,那个同我一般年幼的男生。
许是早熟吧,记得很小的时候,便懂了喜欢和不喜欢。其实,是喜欢那个男生的,因为他总是穿很干净的小西装。她妈妈做的,干净,精巧。况且,他总是会拿仅有的五分钱,等到冰棍箱子里的冰棍快化了减价卖的时候,买两只,分我一只。
我吃过他很多冰棍,也很喜欢他。但稍大一些的某一日,课间,坐后排的他突然将一块橡皮从我毛衣领子里丢了进去,这个动作,被近旁的很多人看到,于是恼羞成怒地骂了句流氓,其实是无意识,也无意义的,但那个男生却就此再不与我来往。
直到后来,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一直是喜欢他的,却不敢近前半步。
那时候,跟我同样的女生,也总是会时不时地抛给某个男生这样一个头衔,我不知道她们是否也喜欢被她们骂的那些男生。但肯定是有这样极大一部分‘流氓’无声地淡出了我们的生活,而再都不回来。
想想,是遗憾的,也怨那时的年少,如若稍稍携些风情,也定不会用那样的言语。或许,会像影视剧里风尘味极重的女人那样,抛一句讨厌罢了。不拒不受,不亲不疏,含意模糊,任对方怎么理解都行。可偏偏那时候那样小呀,不懂得风情。也于是,很多明明自己喜欢着的流氓,却被自己逐出了生命,再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