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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取名

徐瑛一直觉得绿珠这个名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好。须知,自西晋石崇宠姬于香逝金谷园后,这绿珠也算是美人的代名词了,可徐瑛就是觉得不好。这会身处在春云馆中,徐瑛忽然意识到,这问题正是出在金谷园的典故上。

金谷园为石崇所建,绿珠居于其中,最得石崇宠爱,最后石崇为人所害,绿珠竟也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金谷园为名多累,绿珠又何尝不是如此?石崇一句“我今因尔得罪”便让绿珠效死跟前,虽然留下了千古节名,可冢中枯骨又何以自知。石崇与绿珠,无疑是一场悲剧。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徐瑛心里不舒服却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徐瑛在想,绿珠这名字或许该改一改了。

“少爷,你怎么了,我说话你在听没?”徐瑛怔怔的看着绿珠,刚刚想出了点眉目,就听绿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恩?你说什么了。”徐瑛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开始是在想凌小小的事,刚才又在想绿珠这个名字,哪里听到绿珠刚才说了些什么。

“少爷!”绿珠不敢对徐瑛发火,可哪个女人不会撒娇呢。

“宝贝,我在想你的事呢。”徐瑛只好端出了这个理由,绿珠想不到这些,自己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其实也是徐瑛在想事情,他没有意识到,这里可是春云馆,就这点卿卿我我的情事谁会放在眼里。

“我的事?”绿珠看了徐瑛一眼,依偎在徐瑛怀里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绿珠啊,少爷,你怎么了?”绿珠抬起头来,迷惑的看着徐瑛。

“哦,是我糊涂了,没问清楚,绿珠这名字是我娘给你取的吧?你的本名叫什么?”徐瑛哑然,倒是自己心急了些。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打小就跟着老夫人,后来又跟了少爷。老夫人说,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绿珠重又把头埋在徐瑛的胸口。

“哦,你觉得绿珠这名字好听吗?”徐瑛没想到绿珠会是个孤儿,可即便是孤儿那也是有名字的,只是这名字恐怕就只有过世的娘亲知道了。徐瑛也知道,大户人家的丫头,像绿珠这样的孤儿,府里自然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本名了,以免她动了寻亲的心思。不过不知道本名也不要紧,再取一个也就是了。

“没什么好听不好听的,老夫人说叫绿珠就叫绿珠了。少爷觉得不好听么?我听祥伯说,绿珠还是个古人名呢。”

一个名字本无所谓的事,可徐瑛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像绿珠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会跟悲剧联系在一起似地。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徐瑛向来喜欢杜牧的诗,而这首《金谷园》又让徐瑛感受颇多。石崇与绿珠的悲剧流传千古,既然是悲剧,为何世人都喜欢以绿珠取名?

“绿珠可是古时候的大美女哦,就像我家绿珠一样。”徐瑛摩挲着绿珠的秀发,调笑着。心里却在想,改取个什么名好呢?

“少爷又取笑我,我真有那位绿珠漂亮么?”女人的天性在绿珠身上展现无遗,有时候徐瑛甚至觉得,只有和绿珠在一起的时候才最觉得轻松,不用使任何心机。

“我家绿珠比她漂亮十倍,我说真的,我给你取了名好不好?”

“好啊,绿珠都听少爷的,少爷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绿珠靠在徐瑛的胸膛,心满意足的笑了,徐瑛说要取名,她根本就没在意。在绿珠眼里,名字真正就只是一个代号了,叫什么名那都是无所谓的。

“我记得你是姓林的,是吧?”徐瑛努力搜寻者自己的记忆,好像听祥伯说过,绿珠的本姓是姓林。

“是吗?我不记得了。”绿珠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姓林,就算老夫人说过,这么多年就一直叫绿珠,哪里记得起自己姓什么。

取名也是一种艺术,不能太雅也不能太俗。像绿珠这样的身份,若是取个掉文的名字恐怕只会让人笑话。可若是取个太普通的,像小红、小绿之类的名字,一听就是个丫头,这当然也不是徐瑛希望看到的。徐瑛这会也是突然兴起,想到要给绿珠取名,现在真要取了,徐瑛一时却也没想出来。

“算了,名字等我想好了再说吧。你刚才干嘛去了?”徐瑛一时没想出好的名字,太美的就酸,太俗的不雅,只好留待以后了。

“你真没听见啊,我刚才都跟你说了。”绿珠仰起头,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我真没听见啊,你再说一遍好吧。”徐瑛轻轻捏了捏绿珠的脸蛋,把她搂在怀里。

“刚才我从房间里出来,李妈妈把我领到旁边,说是去她房间休息,结果路上就有人叫住了我。我开始还没认出来,后来他说我才记起来的,少爷你猜是谁?”

“是谁?我也认识?”徐瑛哪里知道绿珠遇到了谁,不过还真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毕竟绿珠一直都在府里,能认识什么人。

“当然,是陆府的二少爷。”绿珠脱口而出。

“陆府,哪个陆府?”徐瑛想都没想,跟着就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徐瑛就想到了,莫不是嘉兴陆府吧?

“就是夫人府上啊,陆少爷就是夫人的二哥。”绿珠愣了愣,才答了徐瑛的话。

“你说的是陆炜?你们是在楼上遇到的?他长什么样?”徐瑛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越想越不对,陆炜来这干什么,他是堂堂朝廷命官,这里可是青楼。而且他还去了楼上,莫不是和凌小小有瓜葛?要知道楼上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上去的,那陈渠在这耗了一年不也才上去了两回么。

“少爷,你今天怎么了?”绿珠觉得徐瑛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的把和陆炜的见面、谈话和徐瑛说了一遍。

徐瑛听完绿珠的话,大大的送了一口气,不过是拉拉家常,若是只从绿珠的话里,倒是看不出他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只是从绿珠的话中,徐瑛也证实了,刚才在厅中喝退蔡国熙的正是陆炜。听说陆家大少爷陆绎在镇抚司任职,而陆炜只是在光禄寺干着闲差,他凭什么吓退了四品知府?还有他临行前的那句话,是另有所指还是单单因为误会自己来此寻欢而为妹妹出头?

刚开始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徐瑛对于那句话当然是莫名其妙了,可现在知道那人正是自己的这位内兄,徐瑛却更加迷惑了。怜香惜玉?实力?好自为之?陆炜到底是什么意思,若只是为妹妹出头那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堂堂陆府的女婿跑来青楼寻欢说不去实在有些shi身份。可徐瑛知道,以陆家兄弟的为人,陆炜说这句话绝不会这么简单。即便陆炜是有为妹妹陆凌霜出头的意思,那也必定不是全部,可若是另有所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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