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人的名字叫莫小雅。原来那个人有心脏病,原来那个人,曾和他一起组过乐队,原来那个人…
莫心捂住胸前的刀疤。那是小时候手术留下的。
一望无垠的绿色。
高尔夫球场四处弥漫着诱人的青草香。
莫小雅停靠在车子边,大口喘着粗气。这种心脏绞痛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体会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头,面带关切。
脸上的痛苦一闪即逝。转而是甜美的笑颜,莫小雅挥杆,白色的小球飞出很远,然后准确无误的掉进漆黑的浅洞内。
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有魅力的年岁。一身休闲的棉质灰色套衫,头发是干净利落的短发,没有涂抹发胶,没有啤酒肚,醉人的酒窝是他的必杀绝技。
他叫张川。裴应天盯中的目标。据说是继承了祖上留下的丰厚产业,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令人羡煞的身价,撇下他的家世不说,张川是个极有野心的男人,否则,裴应天也不会把他当劲敌。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万千女人膜拜的家伙,抵挡不了任何女色。
怪只怪你抢了裴应天的生意。
莫小雅冲他挥手,美眸里有淘气的笑意。
“好啊。”张川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你这是声东击西。不愧是summer小姐。”
心脏里还残留着一丝挣扎的疼痛。扎起慵懒得散开的长发,她欢愉的转了个圈:“张总,您过奖了。是您太强,我要胜你,也只好用这种小手段咯。”
“哈哈哈。”男人大笑,眼底是直白的欣赏,“没办法,我输了,只能答应summer小姐的一个请求了。还请手下留情。”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窃取到公司的秘方。
莫小雅躲过他欲要挽她肩膀的大手,周身环绕着美丽虚幻的气泡。恍若她不是这世间的人,恍若她是个误入凡尘的仙子:“张总,我怎么敢为难您呢?请我喝杯酒吧。”
男人的眸子里闪过绿光。笑容狭促:“喝酒?”
乳白的木伞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威廉握住水杯的手在发抖,瓦蓝的眼珠里,有突生的醋意。即使不满,但这便是她的工作。他多想带她逃离这个世界,可是,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明媚的女人才会心甘情愿的冒生命危险,呆在这些男人身边。
红润的嘴角上扬,他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计策。
朝笔直站着的服务人员招手,他伏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3点了。
莫小雅抬起手。焦急的望向那个戴着帽子正安静休息的金发男人。
该吃药了。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服务生的声音有些胆怯,弱弱的,只有他们听到。
“不够。不够。”金发藏在大大的帽子下,小雅说,他的模样太惹人注目,他的存在,会影响她执行任务。拼命的煽动手掌,他闭上眼睛,屏息。
“先生!”
莫小雅恬静的笑靥顿住。
手中的杆掉落在地上。他,好像出事了。
顾不得和身边的男人打招呼,她大步跑向休息室。
心脏,撕成了两半,她分不清,是为何而疼。那种莫名的揪痛,让她恨不得死去。可是,真好,只有这么疼着,才是以往那个莫小雅啊。
“summer小姐!”张川困惑的大喊。
昏睡的男人面色苍白,即使他的肤色就是如雪的白,但依然可以分辨出那无力的因为疾病才会有的颜色。
“木头,木头。”她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翻找着包里随生携带的药。
不该来的,你不该来中国,你该好好的呆在伦敦,裴应天每天会给你送药,裴应天会给你定期检查。
“嘘。”突然,一双大手圈住她发颤的胳膊,男人勾起得逞的笑。他喜欢看她为他紧张的样子,那么镇定的她,慌乱的念及他的名字,“留在我身边,只要一分钟。”
恶作剧。
莫小雅发疯的眸子松懈,最后,恼怒的瞪着他:“木头!回去!”
“不要因为我对别人笑了。”他像个撒娇的孩子。可爱至极。她总是拿他没办法,妥协于他无邪的笑颜。
他就是个孩子。
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无奈的叹气。她的声音柔弱无比:“险些,就露馅了。”
Jason,为了木头,我可以做任何事。因为,我们是共同的存在体。
回忆,有的时候可以拉扯的很长很远。
地下道的出口,扑腾的热气伴随着白光滚滚而来,撞击到阴暗冰凉的地板,变得温和的烟雾。
莫小雅坐在铁制的椅子上,旁边是笑容无邪的男人。
有稀稀拉拉的老夫妻和路人来避暑。
小心翼翼的将罐子里的红色药丸拣出来,一颗一颗放在他宽厚的掌心,她看上去像极了怨妇:“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知道么?”
威廉揉揉她的卷发,笑容很好看,就像天公洒下的最洁白最柔软的那朵云:“就算我想死,你也会去上帝那里救我的。”
“呸。”她认真的吐了几口唾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莫小雅的眼中,迸出隐约的坚毅。
是的,她要保护他。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男人。
三年前,她到了英国,发现了他昏睡不醒的秘密,然后从她的主治医生Jason那里知晓,威廉患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脑部疾病,虽然做了手术,却不能完全根除,他唯一活下去的途径,只有从裴应天那里获取特制的药丸,那种只有Jason一个人知道的药丸。
可是,Jason他…
黑黢的睫毛微颤,莫小雅看着他乖乖的吃完药,才放下心来。
所以裴应天,直到木头痊愈的那一天为止,我会继续用我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替你卖命。
地下通道,没有变。
依旧是来来回回二百十四步路。依旧是昏暗又隐蔽。
裴歌带着大大的墨镜,枣红色的伤疤如同弯月,漂亮极了。肩上的吉他泛着耀眼的光芒,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娇弱的女子。
仿佛还是当初的位置。她漠然的站在人群之外,他焦急的冲她呼喊,亦或是,她学着他语调说话的模样,他含笑听她唱完。
地下通道,是个不可切割的点。
克丽丝压低帽沿,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丁点感动和陶醉。
这是属于他们的回忆,而她,不过是个旁观者。
手中的电话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番。
“喂。X,你在哪里。有个产品公司要找你代言…”
“他在寻找记忆。”
“寻找记忆?什么?你们也太乱来了。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现在马上回公司来!”电话那端的男人气急败坏的指手画脚,“我不管他是什么记忆…”
“对不起。”克丽丝挂掉电话。将它重新放入包内。
一切都就绪,演出就要开始了。
休憩的人群开始挪过来。
即便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令人疯狂的俊朗。
简单的衬衫搭直筒裤,却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优雅。
男人靠着墙壁,神色有些紧张。
莫心对他一笑,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姐姐。我要知道他和你的一切。我要取代你。我可以不找你,只要这个男人,他一直看着我。
“这里。是你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克丽丝不紧不慢的开口,解说道。
莫心的眼睛里扑闪着晶莹的小颗粒,笑容生涩的盯着那个男人。
裴歌的指尖拨动琴弦。
音符裹着他的气息席卷而来。
他墨镜下的眸子,看着她的。
裴歌是她见过最美丽的男子。莫心想着,十指交叉,额前的刘海被风掠过,可以看到模糊的几个字迹。
DIE。
“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那位穿蓝衣服的小姐。”
他的手指向人群末端的女子。
周遭是纷纷扬扬的惊叹声。
“请听完再离场,好么?”
莫小雅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