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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是个囧囧有神的世界 (2)

他摸摸自己的脸,吃吃笑起来,"你以后要跟你哥哥好好学习,他小小年纪在四海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比当年的纪天涯还要出色,有这种兄弟真是巨有面子!"

我嗤之以鼻,懒得多说,他拍着大腿大笑,"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他好歹是你的哥哥,以后你还要靠他呢,别耍小性子行不行!"

"我跟他没关系!"我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的笑声如此刺耳,犹如用长指甲划玻璃,实在是折磨心神。

他冷哼两声,似笑非笑地说:"别装样了,谁不知道你是纪天涯的私生女!别的不说,你的那个南辕北辙咖啡馆就是纪天涯用钱砸出来给你玩的,凭你爸妈出书的那点钱,连你身上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停车!"我第一次知道,我也能发出这种女鬼般尖利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眉头一拧,指挥突突拐入一个深深巷弄里。

跳下车,一群在巷子里歇凉的老人齐齐涌来,七嘴八舌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神同学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校服穿得特别挺括,腰杆笔直,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嘴角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如同身后站着千军万马,稳操胜券的大将军。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跑来,围着他左看右看,满脸崇拜。一老一少两位女子叫着他的名字急急跑来,自动屏蔽他身后硕大的一个我,一左一右搀住他的手臂,拥着他往前走。细细一看,胖胖的年轻女子眉眼间也有他的影子,只不过比他更显沧桑,他的母亲已经头发斑白,满面憔悴,使得我生生把怒火掐死在摇篮里,赔笑道:"伯母您好!"

老母亲似乎耳朵也不好,没有回应,倒是他姐姐回头看看我,笑得像朵花,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妹妹,你真有福气,这还是我弟弟第一次带女生回来呢,!"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听到心中有人哀嚎,"这种福气可以让给别人不,嗷嗷,我是身不由己啊!"

来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小楼前,他慢悠悠回头,用下巴瞄准我,淡淡地说:"妈,她是纪小北。小北,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姐姐。"

老母亲并没看我,拉着他的手走进小院,压低声音说:"儿子,你是大名人,以后要当国家干部,眼光要放高一点,容貌我就不说了,第一次上我们家来,竟然穿得怪里怪气,趿双拖鞋,还双手空空,实在太没礼貌了!"

"妈,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年轻人作兴怪里怪气这套!"姐姐扑哧笑出声来,将我让进屋子里,倒了杯茶,系好围裙进了厨房,没两分钟就把他叫走了。

老母亲连忙拖着椅子坐到我身边,笑眯眯地说:"小北,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国家干部,有没有当老师和医生的?"

我微微一愣,赔笑道:"都不是,我父母没工作,开咖啡馆。"

老母亲脸色骤变,"那是不是国家正式职工?"

我茫然地摇头,她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嘟嘟哝哝地说:"我家孩子以后是国家干部,找朋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太乱来了,太乱来了......"

仿佛穿越到某个混乱的时空,我目瞪口呆目送她气冲冲离去,脚已经不听话地往外挪。

门口,姐姐截住我,笑容满面地说:"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纪大小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妹妹,我妈妈还是满脑子旧思想,别跟她一般见识!弟弟说你家很有本事,能不能帮姐姐一点小忙?"

不等我开口,她又叹道:"我家弟弟就是死脑筋,当了大名人也不知道照顾家里人,老是搬出公正廉洁低调那套吓唬我,真是气死人!妹妹,我读过高中,在这巷子里也算知识分子,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个好工作,我们女人就应该自强,不能指望男人吃饭,你说是不是?"

对这个自力自强又十分乐观通情达理的女性,我顿生好感,想到咖啡馆极度缺人,试探着问道:"请问你以前做过什么?"

姐姐搓搓手,幽幽叹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最有本事的大名人不肯帮忙,我工作一直没着落,我自己也去找过,那些老板毕竟不是自家人,不肯重用我。要是我弟弟看得上你,我们一家人就不同啦,如果进天涯大厦里头,凭我的本事好歹也能做个董事长吧!"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头顶上的小框框里出现好几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人拿个斧头将我脑袋劈开,寻找一种叫脑浆的东西......

那已经不是血腥暴力可以解释的场面了,我浑身一个激灵,讪笑着说:"姐姐,你误会了,天涯大厦我都没去过,没办法让你进。我现在还在读书,平时在咖啡馆打杂赚零花钱,只有那里还能说得上话。你如果愿意,可以帮我们做卫生,顺便买菜做饭......"

"喂喂喂!我堂堂一个大名人和未来国家干部的姐姐,怎么能做伺候人的差使,你让我们一家人的脸往哪搁!"不等我说完,姐姐勃然大怒,推开我就走了。

神同学闻声而出,像霜打的茄子,整个蔫了,拉着我就走,愤愤然地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连话都不会说,一会的工夫我家的人都给你得罪光了,跟你们这些娇娇女真没法打交道,幸好我们才认识不久......"

走到半路,我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什么如此痛恨紧箍咒,被这么嗡嗡念上一会,我没有抡起金箍棒打死他真是奇迹!

忙里偷闲,他还给纪南辕打了个电话,痛诉我的不懂事,歌颂他们之间的伟大友谊。我还在窃喜逃过一劫,一个闪神,他收了线,把我拽入路边一个火锅城。

他的点菜速度堪称世界一绝,我刚刚昏头昏脑坐下,他一通乱勾,已经点好了,我一眼扫过去,不禁口水横流,肚子非常应景地发出咕咕声,不得不拼命找回残存的理智--神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刚刚起身,他一巴掌把我拍下来,让服务员赶快上菜,横眉怒目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少看不起人,我虽然没你家那么有钱,一顿饭还是请得起!"

我脖子一缩,他大笑连连,颇为殷勤地为我准备碗碟,抄起手机按下重拨,一手叉腰,挺胸抬头,正气浩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开始讲电话,真是震耳欲聋雷霆万钧,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四海的名人神氏在此。

"纪南辕,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决定请你妹妹吃饭,你放心吧,作为一个未来的伟大诗人,我也是很有品位的,再说她没有通过我家人的考验,导致我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我只是跟她谈谈艺术和人生......"

我四顾茫然,无比后悔坐在门口。此刻正是吃饭的时候,服务员和客人川流不息,客人闻声纷纷绕道,最惨的是服务员,端盘子的还能腾出一只手捂住耳朵,端锅子的真可怜,眼珠子几乎瞪掉下来。

"你哥真关心你,让你赶紧回去,不过你别理他,先吃完早说!"他讲完电话,在我哀怨的目光里将手机放进口袋,看出我的客气,大大赞赏了一番,端起两碟堆得高高的涮羊肉,猛地起身。

一对情侣手拉手进来,带着甜蜜的笑容在我们邻座安安稳稳坐下,使得我错过了解救美食的最好时机,我含恨看着他把两个碟子在锅子上方来个胜利大会师,哗啦......水花油花四起。

"别客气啦,看你这么瘦,吃就吃顿好的!虽然我家没你家条件好,这种家常菜还是吃得起的!"

他的话真让人感动,如果没有看到锅子里堆积如山的肉,效果会更加完美。我的心在滴血啊,因为老爸不吃羊肉,我一年才能吃上一次涮羊肉,上次被同样饿急眼的老妈抢得只剩下焦黑的锅底,这一次......好多......好多肉肉......他还非缠着服务员要了个锅盖,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盖起来好好煮!

我很想告诉他,我们吃的是涮羊肉,不是煮羊肉,但是,这肉已经下锅了,我也相当肯定没有下次,所以,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忍忍吧!

煮羊肉糊糊的当儿,我一连喝了好几杯茶,他再次站起来,把锅盖一揭,我还来不及保护我的碗,他已经挥舞着硕大的勺子,将我的碗填成了山,而锅子里还有更高的肉肉山,真是壮观!

我已经预见到一个可怕的结局,这顿吃完,我每次想到涮羊肉,头顶上那只乌鸦就会挥舞大旗,上面有血淋淋的大字:"珍爱生命,远离涮羊肉!"

我颤巍巍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果然如我所料,味同嚼蜡,他又站起来,在我发出惨烈的尖叫之前,用自己沾满肉沫和不明物体的筷子在锅里一顿搅和,神奇地夹出最少十块肉出来,殷勤地填平了我在碗里刚挖出的小坑。

吃,还是不吃,是一个关系到火锅城生死存亡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晕过去,明天的报纸头条对我和火锅城来说一定非常不妙!

他也发现了这一点,眉头一直往中间拉,将筷子头咬得嘎吱嘎吱直响,突然小心翼翼地说:"你有病吗?"

"有!"我正中下怀,笑出森森白牙,掰着手指头给他列举,"我有高血压心脏病抑郁症狂躁症多动症阑尾炎胆囊炎肝癌肺癌......"

"STOP!"他咬着筷子,腾出手来比出一个暂停的动作,笑得前仰后合,"生活嘛,就该幽默一点,你早点表现你幽默的一面,说不定我们还有继续做朋友的可能。太可惜了,上次要不是你跑太快,让我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我一定会带你去结交很多名人,这次要不是你得罪我家人,我还准备好好跟你交心,把你培养成我的红颜知己!"

他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突然脸色一变,拿筷子指住我的鼻子,大喝一声,"站住!别跑!"

远处抖若筛糠的服务员和邻桌掉桌子下面那对情侣一定知道,我要以多么坚强的意志才能不打开鼻子前的筷子并且将这锅肉砸到他脸。他应该也看出来我脸色有多么狰狞可怕,脖子一缩,讪笑道:"别这样,我看到你幽默的一面,实在太高兴了,才会失态。其实我只是想问清楚你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也是为了我们的健康着想,现在看病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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