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对不起，总裁。”
徐彬蔚像是余怒未消，啪的将记录本合起来，看着我的目光凌厉，脸色也有些阴翳。
“你刚才开会的时候不专心，你在想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与季秋晨目光交接时，我的大脑就开始迟钝，像是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眼前有短暂的炫目和空白。
“对不起。”话到嘴边，只有这三个字。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徐彬蔚突然站起来，逆光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但只是听声音我也知道，他在生气。对工作，徐彬蔚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在这上面他从来不讲情面，对我，亦如是。没有特例，谁都不是特例，我也不是。
“以前你埋怨我不给你机会，如今这么大的项目我让你跟进，可是结果呢？一个简单的会议记录你都做不好，我该怎么放心交给你其他工作？”徐彬蔚的身量很高，他站在我面前就是一大块阴影遮下来，再加上他的气度，很有压迫感。
“对……Sorry.”他说不要听对不起，我只好说Sorry，我不是有意的，可一张口能说的就只有这一句。
徐彬蔚大概是被我气坏了，竟然笑了两声，低吼了一句，“Stupid！”
他在办公室走了一圈又绕到我面前，我垂着眼眸正对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腔，我真怕那里会喷出一团火焰把我烤焦。其实我知道，徐彬蔚对我还是压抑着脾气的，毕竟能把郑经理训的几乎掉眼泪的人，骂人的本事绝不止这点儿。
良久，他渐渐恢复了平静，语气也软了下来。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刚才太严厉了。”
我猛的抬起头，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眸幽深，只是眉间的忧郁没来得及敛去。
这……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没有，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犯。”我看着徐彬蔚，很真挚的说：“而且，刚才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我觉得很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好……”
“算了。”徐彬蔚打断我的自白，挥了挥手，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以后注意就好，去把会议记录整理好，打一份报告给我。”
“嗯。”我点点头，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刚才开会的时候他还神采奕奕，就这么一会儿脸上就多了几分落寞。是因为刚才会上说到的哪些问题吗？我心里有隐隐的心疼。
“徐彬蔚。”
“嗯？”他抬眸看向我，“什么事？”
我从没在公司里这样称呼他，即使是在他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但这一刻，我不叫他总裁，我叫他的名字，因为我要说的话不是出于他的秘书，一名下属，而是作为他的朋友，关心他的，林初夏。
“如果丽景湾的项目有困难，告诉我好吗？我……或许可以帮你，不管是资金还是其他什么，任何困难，好吗？”
徐彬蔚怔了怔，像是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很快他脸上的阴郁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润的笑脸。
他重重的点头，“好。”
前些日子是李娅一直约我，我忙的抽不出时间来见她，如今我依旧忙碌，但李娅的事情，我不敢耽搁。
我和李娅约在之前常去的咖啡厅，我特意交代她，只是我们两个人聊聊天，不希望有外人在。我想她能明白我的意思，Alan正在那个“外人”的范畴里。
一下班我就匆忙赶往咖啡厅，通常都是李娅先到，这一回我等了近二十分钟，她才姗姗来迟。
李娅并不喜欢咖啡的清苦，每次来这里她都只是点一杯奶茶或者花茶，我则是万年不变的拿铁。
李娅一落座就先将海滨市的交通抱怨了一遍，她这是在向我解释她迟到的原因，虽然有些隐晦，我还是听明白了。但是，我可不可以说，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从前就算迟到，她也不会找借口。莫名的，我已经认定她之前是跟Alan在一起，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我和李娅聊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无奈之下我猛地想起，丽景湾项目正巧有个批文卡在了规划部门，我便借此提起了周烨霖。
“这种事情你还有必要对我说吗，直接去找他就是了，要真有什么问题就去找我老爸，她把你当半个女儿看的，有什么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李娅不甚在意的啜一口奶茶，眼珠一转，“你找我出来不会就为这事吧，林初夏，你太市侩了。”
“怎么会，我就是想起来了随口一提……对了，周烨霖跟规划部门的人熟吗？他最近是不是很忙？我要是去请他帮忙会不会打扰他？”我赶忙将话题扯到周烨霖身上。
“还好，他升了处长以后就一直这样。倒是出差的次数多了。哼，我啊，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倒是你，周烨霖怕是对你才不放心吧，你可别趁着他不在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到时候人家不要你了可别来我这哭，我不同情你。”我用调羹搅着咖啡，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娅的反应，“哎，那个Alan，你们来往多吗？别被美色迷惑啊。”
李娅愣怔了一下，轻轻蹙了蹙眉，而后又笑起来，“我见过的最美的男色就是我家周烨霖，那是Alan那种小屁孩子能比的吗？再说，初夏，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真正掏心掏肺爱的男人就只有他了，自从认识他以后，别人我都不放在眼里的……啧，还真没谁能跟我家周烨霖比。”
李娅现在这副表情就是花痴的范本，的确是在谈起周烨霖时才会独有的，我一边鄙视又一边悄悄放下心来，大概真的是我看错了。
也是，李娅不会那么糊涂，她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偶尔文艺属性爆发的时候，她也会感慨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每个女人的追求，她都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自然不会再觊觎其他。
我想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是对的，这就是我期盼的最好的结果，虚惊一场。
我在李娅面前提起丽景湾项目的不顺利是为了找个能与周烨霖相关的话题，但也是鼎盛眼下实实在在的麻烦。
在土地使用强度方面，鼎盛和规划部门存在分歧，至今规划部门都没能颁发规划要点批复，这一关过不去，后面的动作都无法实施。
通常来说只要开发商缴纳了土地出让金，规划部门的批文问题都不大，不知道是不是这回丽景湾太过瞩目，规划部门执法也格外的严格。
虽说鼎盛的这个项目没有任何违规之处，拿到批文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这么耽误下去，日子久了，最终受到冲击的还是鼎盛。
周烨霖虽属建设局，但他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去找规划部门讨个人情也无不可。就算不买他的情面，看在李伯伯份上也不会坐视不理，总比圈外人没头苍蝇似的，不知该拜哪座佛的好。何况这本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事，鼎盛每一项手续都齐全，也无任何逾矩行为，不过是想要快点得到批复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