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会想,如果我说由我来付钱,他一定不肯,如果我直说要他把钱省下来,会伤害他的自尊,我便只能绞尽脑汁的琢磨说辞劝他放弃。
李娅说,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林初夏会变成一个处处为人着想,心思细腻的人,原来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我全心付出的人,她看到那样的林初夏觉得心疼却又幸福。
或许是因为一直都坚信着无论如何,我和季秋晨都会是绑在一起的,也因为自己为他付出的那些心思和精力,所以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才会在心痛的同时也不可抑止的愤怒。
曾经,我无比珍惜的是那一段所谓爱情,如今,我早不知道该将它置于何处。
玻璃窗上笃笃两声,我一扭头,便看到站在窗边的徐彬蔚。他微笑着朝我勾了勾手指,我下意识的便将脸凑近了玻璃窗。徐彬蔚突然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V的姿势,直直朝我脸上戳过来。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撞到桌沿,左手就势向后按了一下,想要撑住身体……
“啊--疼死我了!”
徐彬蔚绝对是故意的,这就是他的报复,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有胸襟的人呢,他就是个小肚鸡肠的阴险男人!
我的左手恰巧按在桌边的仙人球上,那是我为了减少辐射特意摆在那里的,想不到有一天会变成徐彬蔚报复我的凶器。
“林初夏,进来。”
这回徐彬蔚没有用内线电话,更没有让余心蕊转达,而是像个菜市场大妈一样,站在办公室门口冲我大喊了一声,“林初夏,别让我说第三遍,到我办公室来。”徐彬蔚的这一声浑厚却阴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在其他同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进徐彬蔚的办公室,他砰的一声将门甩上,那块玻璃窗上的白色百叶窗帘已经被拉上。
徐彬蔚畅快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办公室里,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完全不必在意会有人听到他这狂放的笑声而毁掉他淡定从容,风度翩翩的形象,因为这房间的隔音相当好,连那扇玻璃窗都是隔音的。
我一边将扎在掌心细微的刺拔掉,一边想着,很好,我这是娱乐了大众。此刻不单是徐彬蔚,外面的那群人一定也笑疯了,我林初夏的名字又要在鼎盛口口相传一阵子了。
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有人性的正常人,我因为受到他的惊吓而受伤,即使这个场面很有喜剧效果,他也应该先慰问一下伤员吧?难道就是这样毫不掩饰内心快乐的在一旁欢喜的捶胸顿足,活像一头发情的狒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总裁,很可笑吗?”
徐彬蔚弯着一双眼眸,唇角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点头,“嗯,不错。”
靠,你的人生是有多灰暗,三观是有多扭曲,才能在看到我因你而受伤后笑的这么灿烂,并且如此恬不知耻的当着我的面承认你心底的欢乐。
我咬着嘴唇,攥起双拳,瞪视着徐彬蔚,努力将心底翻涌的怒火从眼神中体现出来,我想此刻我的一双瞳仁中应该有两簇跳跃的火焰。
“徐彬蔚,你是故意的吧。”我盲目的勇气很充足,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止是刚才那件事,从我进公司第一次看到你那天起,你就一直在故意找我麻烦,不给我分派部门,让我没完没了的做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我的语调和称呼终于让徐彬蔚止住了那副开怀的模样。他收拾了脸上刺目的笑容,靠在办公桌的边沿,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没有丝毫的诧异与不悦。
他收拾了脸上刺目的笑容,靠在办公桌的边沿,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没有丝毫的诧异与不悦。既然他不开口,那么我今天就一条一条罗列他的罪状,这口气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只要今天发出来,就算被扫地出门我也认了。
“一般来说,秘书部的员工在入职最多一个月后,一定会被分派下去参加各部门的工作。在这个时间里,你甚至给我提前转正,却没有交代给我任何工作,每天都是给你送咖啡送文件,每天N次的十分钟罚站。”
“你把我调为特别助理,呵,这可真够特别的,我的工作除了之前的杂事外还要加上帮你交话费,买午餐,最夸张的是,你让我去买了所有的《海滨晚报》,大哥,你是偶像剧看多了吗?”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媒体有一篇关于现今房地产市场的报道,其中引用了徐彬蔚曾说过的一段话。就因为那上面提到了“鼎盛掌门人徐彬蔚”这八个字,他到达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去买当天所有的《海滨晚报》。
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么,而且是在有负面消息的时候。其实每每看到这样的情节时,我都忍不住吐槽编剧,这样的情节放在九十年代以前或许还有点说服力,放在信息化的二十一世纪,你是在质疑观众的智商吗?网络是做什么用的?难道买几份报纸就能切断消息的流通?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我万万没想到,这么极品的BOSS竟然叫我遇到了。
我迟疑的问了一句,“总裁,那篇报道对鼎盛,或者您,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徐彬蔚一边浏览着网页新闻,连个眼神都没给我,说:“没有,我只是买回来发给大家,那篇报道对于地产从业者还是有些价值的。”
徐彬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老年痴呆症患者?那上面的内容会有价值?在这个行业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媒体上的东西不过是照顾老百姓的情绪,在天空灰暗的时候洒下一缕朦胧而微弱的阳光,真实情况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即便是他说的那段话,不也是模棱两可,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可以的,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安抚言论?
“而且,我不过就是那天晚上惹你不高兴了,你有必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打击报复我吗?我那天还请你吃小龙虾,喝啤酒了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怎么到你这嘴软手短的反而成了我呢!你简直……简直……”
我简直了半天,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刚才磅礴的气势便萎靡了不少。吵架这件事是需要双方都投入情绪和热情积极互动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这样才能激发我惊人的语言天赋。
可徐彬蔚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还这样似笑非笑的瞧着我,我原本激愤的情绪便泄了下去,也不知该怎样批判他的恶行了。
我气愤的指尖都在发抖,嘴上却说不出更多的有攻击性的语言,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李娅附体,那个女人的毒舌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相对于我的义愤填膺,徐彬蔚此刻的神态就更显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