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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果断打压排外情绪

“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这些外地员工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他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虽然他们在本地生活,可是他们的牵挂不在这里,把他们惹急了,他们是很容易找到你家里闹事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借助“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之类的比喻恐吓他,让他多一份对自己和家人的担心,从而不敢当面顶撞,这也是抓住了他这类本地人的软肋。

有一名本地老员工,从企业创立伊始,就在企业工作。企业成立了N年,他的工龄也相应长达N年。随着工龄的增长以及本地人自我优越感的增强,这位年过不惑却因为自身能力有限而只能身居仓库管理职位的老员工越来越以功臣自居,也越来越飞扬跋扈,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企业内部,这名被称为老吴的仓库管理员除了对大老板毕恭毕敬以外,对其他员工甚至对股东们也常出言不逊,每每对他人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架势。

有位股东私下向俺投诉:老吴曾经大言不惭地对外扬言,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本地老员工当年的奋斗,就没有老板和股东们今天的坐享其成。因为他们曾经和老板一起打过江山,所以现在这些元老级的本地功臣在清闲的岗位上享受坐江山的待遇也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股东言下之意,是希望俺出面“修理”老吴一番,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俺淡淡地一笑了之,并没有特意计较。平心而论,对于这些曾经的功臣、今天的元老级员工,俺历来的底线是只要他们“玩”得不太出格,就适当地容忍。他发发牢骚、摆摆功劳没关系,但是,说归说,做归做,只要他不属于“只说不做,胡搅蛮缠,自己不做或做不好事情还妨碍别人做事”的对象,俺都可以放他一马。

在这种迁就思想的指导下,平时如果接到一些对这类元老级员工鸡毛蒜皮的投诉,俺念及他们的“过去”,总是要求HR部门息事宁人,大多数情况下以“和稀泥”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一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既保持了企业表面的稳定和谐,又延缓了矛盾的激化,同时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正是这种过分追求稳定与和谐的思路和做法,反而使这些本地老员工得寸进尺。

一天下午,刚刚上班不久,计划物控部经理就带着一名哭哭啼啼的仓库管理女孩向HR部门经理投诉:老吴在上班时间用下流的语言调戏这名仓库管理女孩。原来是女孩回敬他“电脑不会用、手工账不会做,还整天神气十足,也不知道丢人现眼!”的几句大实话触怒了老吴。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为长辈的老吴破口大骂,其中最恶毒的一句是辱骂这名女孩为“捞女”。这件事引起了很多员工的不满,一些外地员工纷纷加入其中,他们当场就争吵起来。此事如果不及时制止,极有可能会酿成群体事件。

在广东有过工作经历的人都知道,“捞女”一词是改革开放初期许多本地人对外地打工者尤其是对女工最恶毒的辱骂,是说这些人从外地来到这里“捞”世界、“捞”银子的,包含通过不正当手段、不光彩的途径甚至不惜牺牲色相获取金钱和利益的意思。

HR部门经理不敢怠慢,马上向俺报告和请示如何处置,还特意说明这名女孩是少数民族,担心此事会因此上升到民族问题,并请求由企业领导出面解决。否则,这家伙可能蛮横无理地与HR部门发生直接冲突。

俺暗自得意,终于抓住把柄了,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收拾这些居功自傲却又像烂泥一样扶不上墙的家伙了!

“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从严处理、公开处理。借助这件事的处理,警告其他本地员工,从而实现外地员工与本地员工的和睦相处,这才是我们要达到的最终目的。”俺告诉HR部门经理,“把老吴叫到我这里来,俺当面‘修理’他一番。然后,将他调到一线车间去做机修工,这也是他以前的工作,不用担心他不能胜任。最后,再张贴一份公告,让大家看到我们不偏袒任何人、不姑息任何排外情绪、也不容忍任何不和谐因素的态度。”

HR部门经理很快找来老吴,俺一步步地询问他事件的经过。HR部门经理与他先后叙述,相互补充。在基本事实得到当面确认以后,老吴露出一副看你如何处理、好像谁也奈何不了他的挑衅神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俺说:“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这名女孩是少数民族,如果这件事上升到民族问题,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如果她选择‘公了’,马上会有‘公差’请你去问话,然后按照破坏民族关系进行处置;如果她选择‘私了’,她的很多老乡会去你家拜访,从此,你将永远不得安宁。”老吴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俺,这些都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俺故意停顿了差不多3分钟,两眼直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以非常平和的语气问他:“你是老员工了,这点儿大家都知道。我们先撇开民族问题不谈,有一件小事需要向你确认,你的年龄比起老板、比起股东们,谁大?”

老吴先是露出不解的神色,然后很快又变成轻松自豪的样子。他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我比他们的年纪都要大。”

俺面无表情地说:“你比老板和股东们的年纪都大,应该也有机会成为老板和股东啊!据俺所知,当年面对改革开放的机遇时,本地人中,先是精明人成了老板,后是聪明人成了老板,最后只要不是太痴、太傻的人也都成了大大小小的老板,而你却一直都在打工,这说明了什么?”

老吴听出了俺的语气不对,不出声了。俺接着开火:“几十岁的人了,都可以做人家小姑娘的父辈了,还不知道检点自己,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你很有面子吗?‘为老不尊’本来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在公众场合辱骂同事,真是无知啊!俺都为你感到害臊,感到丢人。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真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不要以为自己多有能耐,也不要以为外地人都好欺负,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都是在工作,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其实,那些外地员工都是很厚道的,平常的小事他们都不与你计较,但你也要知晓分寸啊,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这些外地员工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他们也上有老下有小。虽然他们在本地生活,可是他们的牵挂不在这里,把他们惹急了,他们是很容易找到你家里闹事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没想过这种后果?”

听了这些,老吴彻底泄气了。俺趁机拿出处理意见:“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企业态度很明确,这件事绝对不能不了了之。现在,有两种处理方案供你选择——一是当众向这名女孩赔礼道歉,我们再做些调解工作,如果她原谅你了,你仍可以留在原岗位上工作;二是将你调到分厂担任机修员,这也是你以前的工作,相信你完全可以胜任。”

俺知道他肯定不会选择赔礼道歉,平时的趾高气扬决定了他拉不下这个面子。何况俺刚才明确说过,即使赔礼道歉了,也还需要那名女孩的原谅才能留下,主动权不在他手中,那么,去分厂担任机修员就成了他唯一和必然的选择。

老吴露出勉强的神色,慢吞吞地回答:“如果没有其他选择,那我先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

据大老板的秘书私下透露,当晚老吴下班前就去找大老板,实事求是地向大老板陈述了事件的经过。他还述说了俺的处理意见,并请求大老板将他留在原岗位上。大老板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早有耳闻,听完这些,立即露出为难的样子将这个球又给他踢了回去:“这事不好办啦!如果在事件处理前你打个招呼,也许我还可以为你说说情,改变一下处理办法,但现在老李已经处理过了,让我去否决他的处理意见,就是不相信他、不尊重他。如果我直接这样做了,现在也不好面对他,将来大家也不好相处,还不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要说情,你找找其他股东,最好还是你自己去找他。”

其他股东早就看他不顺眼,有的股东甚至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岂能给他出面说情?这一点,老吴还算有自知之明。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找过别人,也或许他去找了但没人愿意出面说情,总之,一整夜也没有人为此而打扰俺。等到第二天,老吴终于来了,不过,不是来求情,而是他接受了工作调动,为了面子不得不放弃相对轻松的工作岗位。

俺立即通知HR部门办理相关手续,并要求HR部门经理:首先,出一份公告,将事件的经过和处理结果以及企业对这类问题的态度明确告知所有人,警醒员工类似事件不要再发生。其次,组织编写相关文章,用一个季度的时间在企业宣传栏内连续刊载,文章要反复强调一个观点——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在企业内一律平等,没有特殊员工。本地人不允许有公开排外的情绪和行为,外地人也不可以制造地域间的对立情绪,只有加强团结、相互包容,才能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

HR部门围绕这一工作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之后,HR部门经理私下问俺:“当时,我以为老吴会直接顶撞你,还为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结果却完全相反,为什么一顿臭骂你就能吓倒他?又为什么后来调动工作岗位时,他却没有提出辞工反而很快就接受调动了呢?”

俺悄悄地告诉HR部门经理:“这其中有几个玄机。首先,俺先利用民族问题,将事件上升到大是大非的层次来威胁他,这是让他害怕的主要原因;其次,俺背后有大老板的强有力支持,这一点他自己心中十分清楚,这是俺敢骂他的前提;再次,通过‘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之类的比喻恐吓他,让他多一份对自己和家人的担心,从而不敢当面顶撞,这也是抓住了他这类本地人的软肋;最后,他能接受工作调动而不提出辞工主要是担心如果他辞工后,此事宣扬出去,他在家人和乡邻面前更没有面子,今后更不好做人。综合这几个因素,他才会在俺的一顿臭骂、几番恐吓中很快败下阵来。”

HR部门经理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有时候,非常规的策略确实比单纯讲理的效果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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