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生中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用来睡觉,而在这一半的睡眠时间里,做梦又占据了大部分。也许你会说做梦是由于生活的压力所导致,但那是不是也可以说,其实做梦也是一种释放压力的形式?!
梦虚无缥缈,梦千奇百怪,有人说梦就是你白天的所思所想,到了夜晚,它就会以各种独特的方式呈现在你的梦境中。
但真是如此吗?
有些梦虽然很短,只有短短的几个片段却会让你印象深刻;有些梦境也会在你以后的生活中突然的发生,那些梦中的场景会让你有无比的熟悉感,有些人称这些梦为预知梦;有些梦则会像连续剧般的接连几天,像是日播的电视剧般连续发展下去;有些因着可怖的梦境而让人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感到不寒而战,心跳加速。
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你无论怎么想、怎么做都不可能如你所愿的轻易入你梦境,也许是你穷其所有也不能如愿的——
书中的故事便是始于一个梦境,而这个梦境的主人显然是将她拉向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
层层高墙起,象征着无上王权的龙图腾以各种方式张扬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赤金铸龙的廊柱、丹陛雕刻的木龙,还有那通往大殿前长长石阶中央的汉白玉精雕的石龙,从飞檐到丹陛、从壁画到织染、从服饰到车碾,从衾被到家具什器无不宣告着这一方领地的主宰。就连那小小的瓦当也被制成各种不同的图案和文字如:葵纹、蕉叶纹、花瓣纹、云纹及那“长生无极”的文字,无一不在的像外人显示着这个帝国的富足和强盛。
随着宫门的开启又重重的阖上,对于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轿中的女子只觉的胸口闷闷地,似被千斤重物沉沉碾压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冷汗盈盈——
红墙金顶的宫中,位于主轴象征着天、地、人三才的前、中、后三殿都用大红绸带搭起彩架。大红双喜字、吉祥联语、吉祥图案、剪纸处处可见。从紫宸殿到永乐宫的青白石御道上,以大红的喜毯铺就。御道两侧的宫灯,各式彩灯,以双数安放,寓意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之意。一路行来,灯灯盏盏,恍如白昼。就连一向素净的白玉九龙桥,也在今天铺上了一抹艳红,仿若天上鹊桥一般。
今天是北越国国主自三年前的大婚后,迎娶邻国公主的大喜日子。龙凤图腾装饰的椭圆形铜镜前,容貌绝美的女子清冷的枯坐着。面前是早已摆满了各式盒装的胭脂水粉的妆台,女子似那毫无生气的人偶,任由宫内的女官命妇按着北越的风俗给自己细心装扮着,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恍若这王宫上下的一团欢乐喜气,独独与自己无关般,只是一味的沉默着——
侍立两旁的宫女手中的描金漆盘内是各式点翠、珐琅彩、镏金、镶嵌各色珍宝的头簪、头钗、步摇。种种吉祥的图案以不同的形态和纹样,有着祈福纳祥、驱恶避邪的寓意。别致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在在处处代表着工匠们对着帝王此次大婚的敬意和祝福。
“娘娘,双凤牡丹钗戴上头夫妻恩爱,好事成双荣华又富贵。”一旁的喜娘仿似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女子的神情,在女官为女子簪上一只银点翠的双凤牡丹纹钗时,眉开眼笑的一口一句吉祥话的唱叨着。
末了,由着前朝身份最为尊贵的亲王王妃为女子攒戴上凤钿、金三式龙凤纹镶宝石头簪、上双喜如意碧玉簪,换上玫红的龙凤八团凤褂裙(这也是唯一与中宫皇后有所区别的地方,正红一向是正宫才能穿戴的。就连大喜之日,贵为别国公主的她,也不能僭越的身份象征。),最后以颈戴镏金八封八仙纹长命锁为结尾。
“恭请娘娘上轿——”
随着门外宫内侍,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室内,身着华服,装扮一新的喜乐顶着满头沉甸甸的饰物,任由贵妇恭敬的为自己盖上大红色的喜盖。红色的喜盖在遮住了她空洞眼神的同时,也遮住了那一张绝色的容颜。却独独遮盖不住,此时由内而外的冰冷。
左右两名贵妇的小心搀扶下,喜乐亦步亦趋的缓缓步出梳妆的偏殿。
拌着步履轻移,清风拂过身上的金银玉饰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一声声一下下的轻响,也随着缓步轻移的脚步,声声的撞入了喜乐的心里——
脂粉喜铅华,一片闲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犹有恨,故国归去却无家。
何尝不是她此时心中的最佳写照,就算容貌绝伦又怎么样,要知道这王宫里,从来就是个不缺各色倾城艳丽女子的地方。
何况是与她这个身份尴尬,主动挑起战事却又不幸战败的敌国公主。说到底,她不过是父王用来换取喘息之气的棋子摆了。而对于精明如他之人,又何尝看不透!这自然也就注定了她,永远都不会被这北越国主真心相待,想来应是要时刻防着才对。
婚礼一节上,虽说她没有皇后的尊贵身份,但北越还是顾及到了它南燕国的身份,给足了它南燕国面子。婚礼的一切仪制,都按迎娶皇后的礼仪派使节行了那奉迎之礼。
使节入南燕皇宫时,还带来了成担的黄金、白银、绸缎、金银茶具、宝石饰品等彩礼。
在对这门由南燕国主动提出的联姻上,表示重视和对南燕国主尊重的同时,也无不彰显着他北越国的富庶和强大。
南燕公主大婚,更何况是国主最喜爱的公主,这南燕国主自是不会寒酸,大量的马匹、甲胄、丝帛等贡品自也随着她的大红花轿一路浩浩荡荡的历经官道向着北越国进发——
吉时一到,身穿红缎绣花褂子的校尉持着旌旗扇、平金绣凤、宫灯,在前方引路,龙凤的十六人抬轿为喜轿,御前侍卫扶着凤舆轿扛扈卫左右,亲王王妃、南燕的和亲使臣、北越国的王公大臣,紧紧跟在凤舆的后面,连绵数里,华丽而壮观。脚下踏着大红地毯,依次穿过永乐宫的宫门,自被抬入永乐宫宫门的这刻起她不再是那南燕的公主,而是这北越的贵妃。
喜房内,龙凤烛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颗颗滚烫的烛泪缓缓滴落。是否正一如她此刻的心情般,悲伤无助!?
大红的喜床上装有珠宝、金银小如意和谷米的宝瓶,长案前的方桌上是用来行合卺礼的龙凤杯。
门口的侍女,依然还是静静地尽心尽职的守在喜房的门外。
应该是宫外的喜宴还没有结束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了额外的时间,来让她最后哀悼已经离她远去的自由时光和那逐渐冷却死去的少女情怀。
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情愿自己是那民间的平凡女子。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出这即将囚禁她下半生的华丽牢笼,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但理智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如果”。
她若果就此消失,那无疑是给了北越一个冠冕堂皇攻打南燕的理由。至少她不能让南燕的子民,因这她的逃避再蒙受战乱之苦。
“皇上!”
夜过三更,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门口正打着瞌睡的宫女听到声音,立刻惊恐的跪伏在地上,哆嗦着身子久久不敢抬头。
紧随着又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才敢怯怯的抬起头来,敬畏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今儿个皇上竟是只身前来?连个掌灯的公公都不曾带着,难道仅仅是为着这新入宫的娘娘?
牡丹雍容而华贵,香浓而色艳。
若果说旁人喜欢用花卉来形容女子,那此刻他这位新晋的后宫佳人想必用“牡丹”来形容想必该最为合适吧。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明黄的身影静静的矗立于大红的喜床前,便再无进一步的动静。仿若就连那滴答流转不停的时间也放缓了步伐,唯有的只是这淡淡的诗文不觉从那好看的薄唇中缓缓溢出。
喜床上是早已熟睡的诗中人,身上依然还是那身玫红的喜服。
可能是睡着不舒服吧,头上的喜盖早已被远远的抛到了一旁。艳丽的脸上眉头深锁,眼角是那隐隐的泪痕,竟不知她是有多么不愿嫁与他为妃呢?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子的眼角,轻柔的为她拭去那片未干的泪痕,细细地覆上一旁的喜被。
眼光流转的一瞬间,明黄的身影借由转身的刹那,将床前的帷幔层层推落。在为床上之人当去夜风的同时,也挡去了那倒头而卧的美丽身影。也就在这帷幔滑落的瞬间,他借由房内的暗道踱步离去。
因缘所生义,是义灭非生。灭诸生灭义,是义生非灭。这便是那梦境的开头。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
如今想来,自己陷入的这一堆麻烦事,还得从头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