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就有弱点。不过是这么点了点就懂了的,便还能用着。
“我屋里人少,好料理。但是红衣毕竟年轻脸皮薄又经验浅,这里里外外的还请周妈妈多担待了。”风凉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妈妈一会儿。
直到周妈妈彻底老实下来,耷拉着头,不再企图争辩。
“红衣扶周妈妈起来吧。今日还有绣衣阁的人要过来,周妈妈帮我在旁屋收拾个地方出来吧。”
周妈妈脸上的笑还有点尴尬,但她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小姐不是能够随意拿捏的性子。
还听说是个软弱的主。软弱屁。周妈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那老奴就先出去了。不打扰小姐休息。”
“小姐,你这样……这样威胁她……”红衣关上门,欲言又止的。
陆风凉懂她的未尽之言:“这样的东西,不威胁又能怎样,吃软怕硬罢了。”原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成想这样沉不住气。刚来就要倚老卖老。
日头才上来,陈老托的人就上门来了。虽然小李氏还有些不愿意,可到底让她见了人。也趁机拿到了那小小的竹笼子。
风凉让红衣将人送出去,自己将青烟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只反复看着。
翅膀已经长成了,说明是成年的青烟。香气是最好的。但是若不赶在半个月内做好,恐怕寿命也就尽了,即使还能活着,也不能产生香气了。
想着这些,风凉就想起来陈老未能将青烟的食物带来。
像青烟这种虫子,之所以能保持香气,是因为它喜爱花粉花蜜。
迫不及待的,风凉手持一盏白瓷盅去佛堂后院收集花粉,以供青烟所食。当年她也曾这样照料青烟。不过那时候有人陪她。
谦谦君子般的未婚夫总是陪伴在身边。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那样容易就情根深种。
一花眼,就看见一个青灰色衣衫的青年立在花园中。
风凉住了脚步,这是内院,怎么会有外来男子。
若被看见,可是会坏了名声。要先离开。她开始有点后悔没有等红衣一起。也是再次拿到青烟太过兴奋的缘故,有些得意忘形。
却不料刚一后退,衣摆上的玉环就磕上了石阶。
青年一回身就看见了她。
避无可避。
幸好风凉还小。
她忍住不安,佯装不懂事的行了礼:“公子好,这边是内院。你是不是走错了?”
就是要先让对方知道,出现在这里,是他的错。无意撞见内院女子,自然也是他的错,知道是自己错了。便不能随意声张。
云君生心里一转,就将她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遂有礼道:“在下太医院云君生。为老夫人在此收集花粉以入药。”
“祖母怎么了?!”风凉心里一惊,忍不住脱口问道。
她还回来不久,还不知道祖母的情况。祖母一向安康,自己就略懂医术,怎么突然就需要请了太医院的人过来看诊?!
她心里惊慌不定。
却不料自己的神情落在云君生眼里,得了一句”心性纯良”的赞语。
云君生想着这个庶出的小姐关心祖母的样子倒是情真意切,便温颜解释:“老夫人失眠症愈发严重。”
失眠……
风凉心里一痛。她知道祖母必是因为自己才又引发了失眠症。到底,这深深的香门里。有一个人是真的为她心疼的。
风凉眼眶一湿。
既然是大夫,也就没有必要那般避嫌。风凉轻轻福了个身:“云太医需要哪种花入药,可否让我一起采摘?也算我为祖母尽得一番心意。”
闻言,云君生面色羞赧:“实则在下并不知道哪种花可以入药。老夫人乃是心病导致,药理只能纾解身体上的不适,却不能根治失眠症。只是听闻陆大小姐曾有一味香,能使人安眠,据说是用了这边的花粉。所以……”
风凉忍不住一笑。
这人倒是有点痴劲儿,只是听说,就自己跑来研究。
虽然怕引人怀疑,可事关祖母的身体。风凉忍不住出声提醒:“云太医可能并不知晓,有的香可以安神,可是用量大了,会导致人陷入昏迷。并不能乱用。”
云君生腼腆的笑了笑,伸手挠了下后脑,竟是少年般的神色:“这个我知晓,所以打算自己先试验一番的。”
竟是要以身试药?
陆风凉略低头,似乎十分不好意思:“我虽愚笨,可到底也是香门长大。对于这些也略通一二。如果云太医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辨认一番。”
云君生长呼一口气,竟是十分正经的行了个谢礼。陆风凉侧身避过。
“小姐无需惊慌,你家学乃是秘术,愿意指点一二最是再好不过了。”云君生说话十分正经,惹得风凉忍不住想笑。这般心性纯良的男子,学医真是适合。
有了风凉相助,便是对此一无所知的云君生也略通一二。医术跟香术竟有些相同之处。不同的草本,不同的用量与方法、温度,效果都是不同。而且也讲究相生相克。若用得不得法不得当,也会有剧毒产生。
待到红衣找来,云君生更是十分郑重的又行了一个礼:“多谢小姐赐教。”
“无事,前朝苏辉有《香料闻集》,云太医可以买来一看,如今学习香术者,大多以此作为入门。”
云君生应了一声。
“小姐。”红衣忍不住催促。若被夫人知道,免不了又是一场责罚。小姐决不能再行差踏错。
风凉略一福身,就随着红衣离开。她摸了摸手里的一纸花粉,嘴角笑意更浓。
这云君生其实出现的还算是时候,若不是他,也并不好找可以在花园停留的借口。
“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转了角,红衣看着四下无人,忍不住抱怨道。她刚刚看到小姐的时候,都要吓了一跳。闺阁小姐虽还未及笄,这般与外男独处,说起来也真是能要了命的罪过了。
幸好是云小太医。也并没有人看到。
风凉点头:“知道了。”她要抓紧时间将青烟制起来,倒不是为了自己了,而是为了祖母。她要回到祖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