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妹叹了口气说道:“真的是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父母是搞科研的,你的理想就是读好数理化,当科学家,我的好朋友张晶晶她父母是医生,她自幼的目标就向着医生这个行业挺进。我呢,只想着靠最简单的体力劳动以求衣食住无忧。比起你们这些有理想抱负的人我就太低级趣味了。”
刘小洁说道:“殊途同归了,我们不论是老高三毕业生还是小六九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里过着原始人的耕田种粮靠天吃饭的日子,有理想和没理想是没有区别了。”
玉妹安慰道:“还是不一样的,你的科技理想和你的科技思维或许在农村能有小的施展,我们小队没文化的郑大爷都发明出了轧棉籽油机械化的流水线,我看着那榨油的过程就像是在工厂,城市才有的先进形态,你的文化知识或许就能改变农村落后面貌呢。”
刘小洁摇了摇头说道:“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不是我好高骛远,而是我的理想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团体互助,还要国家的科研经费作后盾,比如,要制造宇宙飞船,那就和制造飞机的要求是不同的,要有更多的经费和专业的高科技人员。我的理想就不适合在农村,我想研究尖端的科技机械化。但不能否定一切,马宏生就适合在农村发展,他要搞植物学,他可以在广阔天地研究小麦棉花如何高产,到农村虽不是最理想,但还能有的放矢,不算太离谱。可我就是不着调了。”
玉妹点了点头,说道:“经你今天一说,我才算茅塞顿开,为什么不是所有知青都是心甘情愿到农村的。大家的理想和灵性各自不同,要求所有的毕业生都在农村落户当一辈子农民是欠妥当的。”
刘小洁说道:“这是我在屋里咱们俩的私房话,是不能对外公布于众的,就像父母要求子女干一件事,子女不愿意又不能反抗,反抗就是大逆不道,伟大领袖一句最高指示就是父母之命,也是不能反抗的,反抗就是反革命,哪怕子女反对的有理,除非父母意识到他们也会有判断失误的错误,自己收回成命,否则做子女的给父母提意见,对领袖的指示提反对意见不是找死吗?我可不是愤青,我劝你也不要太直爽。否则真会身无立足之地。”
玉妹说道:“毛主席说过,真理不是模仿出来的,是在实践中找出来的。鲁迅先生也说,要用眼睛看社会这部活书。我是该多看多分析少下结论,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一孔之见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刘小洁笑道:“没想到今天竟然和小我十岁的小女孩儿倾吐了这么多的知心话,这让我想起马晓燕,她虽然还比你大几个月,但是有父母的呵护就是显得娇嫩稚气,而你就显得硬朗而且有担当。”
玉妹摇了摇头说道:“虽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又与众不同,是爷爷奶奶娇生惯养长大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和浅薄,但是既然离家出走了,我就不会后悔。我没有任何怨言和依赖,只希望我将来有能力帮助我的残废妹妹和回报我的长辈。”
刘小洁说道:“今天咱们俩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就借着喝井水的兴奋劲儿我告诉你一个我自己身世的天大秘密,我现在的父母其实是养父母,是我的亲叔父,我亲生父母不是搞科研的知识分子,而是铁路局的工人,在我三岁时,就被我叔婶抱养到了北京,至今我亲生父母还在天津铁路搬道岔儿,唯一的亲哥哥也是铁路工人,无巧不成书的是他是前三年调到咱们在这里下火车的小城市,就是新古市,是夫妻俩带着我两个外甥在这里的铁路局工作,是火车站的调度员。我的身世在这里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连康梅都不让她知道,如果知道了就要邀同学们到哥哥家,可哥哥家虽是在城里,经济状态并不好,所以我都从来没去过呢?我想趁现在知青都不在村里,请你陪我去看望我哥嫂,明天就大年三十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玉妹惊讶道:“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呢,能在几千里之外的荒僻农村几十里以外的小城市有自己的亲哥哥存在,怎不令我替你惊喜。其实我也有个表哥在这座城市,那是我姑奶奶女儿的大儿子,他随厂从北京迁来也比咱们早一年,他们是搞电缆的,听奶奶说大表哥他们已经研发出可视电话,但还属于保密阶段。我一想到千里之外打电话能看到对方的形象,真的是太神奇了,这样的神奇实在还属于科幻书籍,你刚才说的《科学家谈二十一世纪》描述未来的,没想到现在六十年代末就研发出来了,虽然现在不能普及,但我会相信科幻书里的描写一切都会成真,因为我亲眼见到我大表哥在这座神秘的小城市。
玉妹又说道:“我姑奶奶是我爷爷的亲姐姐,我姑妈经常去看望我奶奶,走得很近,但这位大表哥只是逢年过节才去我家,好像都没正眼看过我,我就不去和他联系啦。虽都是哥哥,带个表字,和一母同胞有质的区别。其实有一次我和红云进城就偏巧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刹那间有上前打招呼的冲动,但我控制住了自己。他已经有了家室,不是北京人,也从没去过我家,如在此地相认了,他不带我回家招待我,今后无法向我表姑交待,若带我回家,会生许多麻烦,我表嫂是否愿意接待我?
另外既相认了今后怎么办,以后不隔三差五的看望我,就不好意思。索性就相逢装作不相识,我那表哥虽然人长得很高很帅,却也是知识分子带着厚厚的近视镜,我想应该是他没想到会是我在外地的小城市里与他对面相逢。我的视力最好,但愿是他真的没意识到是我,否则,装作不相识,他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的,而我故意不相认是为了不给他找麻烦。”
刘小洁说道:“你这小孩儿,思虑还很周密,我还真不敢小看你了,你说的有道理,虽是亲人关系也分远近亲疏,表哥和胞兄自然不同,胞兄成家立室和单身也还不同,有了嫂子就会拘束,但比起带表字的哥哥,胞兄还是至亲啦。”
玉妹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你父母身在几千里之外自然不能去看望,已知亲哥哥在几十里地以外还是可以去看望的。你真沉得住气,明明今天咱们就去了火车站,你也没找个借口自己去哥哥家。明天是大年三十。咱们一早就再进城吧,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就陪你去给你亲哥拜年。”
刘小洁躺在被子里说道:“我和哥也是多年不见了,虽保持着联系但还是见面次数太少了,他从来不打搅我的优越生活。如今我去看他,你若不陪我去,我也会尴尬的。”
刘小洁和柳玉妹不知不觉聊到了深更半夜,那刘小洁天性潇洒,不是多愁善感之人,约好明天进城后就落枕入眠芳魂安寝,玉妹也习惯了床上身边随时变换做伴睡觉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不适应,何况这刘小洁与红云不同,更加让她放松毫无拘束,尽管和刘小洁初次同床共枕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