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吉普车开动后车轮扬起的黄土,邹红云用手掩住鼻息,说道:“小孩儿,咱们不要光傻站着羡慕别人啦,下地干农活儿去吧。今天晚上回来,我给你煮面条儿吃,一会儿我上张大妈家买她几个鸡蛋,做鸡蛋汆儿面,保证让你解馋。”
柳玉妹转过神来,送走黎佳玉,她感到心中轻松了许多,对于黎佳玉的感觉和陈兰兰是一样的,她们都是那样的出色,艳冠群芳,让自己那样的迷恋她们身上光彩照人的地方,甚至她们的行动坐卧都想去模仿,就像灰姑娘羡慕美丽的身着华丽服装的公主,可真正在一起单独接触了,自己的内心还是有自卑感,会紧张,会不自在。对于邹红云虽知她的出身和见识也很不简单,自己和她也是有很大的差距,但邹红云并不表现出鹤立鸡群的高傲,尤其喜欢走东串西和同学们近距离接触,对她也是以关心为主,到哪个小队同学宿舍去串门都会带她同往。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还是觉得和邹云在一起心灵上愉快的多。
正月十七,小队里的三位男生也从北京一起回到了村里。五位学生还是安排在余大爷院里一起吃饭,但是大家已不再负气,即承认了现实,就要认真面对,总觉得每天留下一个人不上工,只留在家中做五个人的饭不好计算得失的利益,索性大家都去挣工分,下工后大家一起做饭。不会做饭的就洗菜烧火,如此这般五位学生也就心平气和了。那兄弟俩,哥哥不但相貌俊雅,面案上的工夫也着实了得,不但会做家常饭菜,鸡鸭鱼肉,烹调烧烤也是在行的,可见曾在北京的家中是家务劳动的主心骨。那邹红云虽是吃食堂长大的,但却是很有灵性,又肯用心向村妇学习厨艺,很快烧得一手好饭菜,那柳玉妹虽不会偷奸耍滑,但是有邹红云和文修在掌勺,自然没有她烹调的机会啦,反倒乐得干些烧火洗菜的粗活,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彼此也交流一些新闻时事,还算融洽。
这日,吃午饭时,文修去永西村去买食盐,回到余大爷院中,不温不火地说道:“告诉你们一件特大新闻,永西村昨天一位北京女生割腕自杀了,据说她姓郭,是因为大队会计看上了她,非要娶她,她宁死不从。刚到永西村时,一眼就被大队会计看中,总是找机会接近她,她不肯答应,回北京过春节后,以为这事就淡了,不想那会计不但不死心,还请来村长为她说媒,她进退两难,不从就得罪了村里的权威,从了就违背了自己的灵魂。她那两位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力劝她嫁给会计,结果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就选择了自杀。听说她们总是以金史郭联名出现,三位女生寸步不离的。也听说姓郭的女生长得像古典绢人,是村里最漂亮的女生。真是不知该同情她还是埋怨她?这样果断地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的父母如何承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邹红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生的美貌就会走极端,黎佳玉是靠她的美貌远走高飞,登上梧桐树做了凤凰,可这位姓郭的就是红颜薄命了,因为美貌断送了性命。看来还是做常人为好,即便落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也混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柳玉妹听说姓郭的女生自杀了,心中顿生一阵绞痛,暗想,那金史郭三位女生毕竟曾在食品厂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共在一个车间里呆了三个月,郭萧萧的美貌确实楚楚动人,就连自己虽是女性又比她小好几岁,但对她都产生怜爱。也许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就是这样的美女,即弱不禁风又极有傲骨。她那袅袅婷婷的柔弱,来到农村是要靠卖力气生存的,如今有人要包养她,让她在大宅院里享尽富太太的清福,可不到田里受风吹日晒毁容之苦,她却宁死不从。想那大队会计自己是见过的,虽听说在永西村里可称首富,生得却十分龌龊,还带着高度近视镜,别说郭萧萧那样的绝代佳人,就是向自己求婚,用势力压自己,自己也会宁死不从。想到自己的年龄也在向青春迈进,如果美貌不能如黎佳玉那般带给自己新生和光明的前途,还是做一个貌不惊人的常人反而能够自保。想到这里,就减淡了对郭萧萧的容貌气质的羡慕。但对郭萧萧的香消玉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无人时写了四句诗以表达自己的哀悼之情绝句悼郭萧萧花容已陨再难寻,痛坏平俗小女心。
艳质超凡逢色虎,芳魂岂让玉体躏?
深深惋惜楚楚动人的美少女郭萧萧,你的美貌让我惊羡,把你幻想成了一尘不染的天女,今后不知还有谁能记起你的美貌和傲骨?但你的香魂和玉体会全部留在我的脑海。永远刻印在那里。虽然我们不曾有一句话的交流,但我们有三个月的逢面之缘,我曾和你那清澈唯美的眼神经常对视。祝你在天国的芳魂得以宁静,不被邪魔侵扰。
清晨听到敲钟声,邹红云和柳玉妹二人就开始到大庙附近的打钟处集合,虽来农村时日不多,但已知道现在是农闲期,社员们有句俗话,七点打钟八点到,九点才能听报告。尽管如此,作为学生身份的邹红云只要听到敲钟声,便迫不及待五分钟之内必让柳玉妹随她出家门,来到二小队集合地,总是只见甘队长一人守在大钟旁,耐心的等待着社员们渐渐聚齐。
永东村以三清庙为村中心,三清庙既是村委会办公地也是永东村的灵魂,出三清庙向西一条高低不平的土路一直通向上县城的公路是全村唯一的对外通道。二小队就占地在位于大庙西侧的方向,大庙南门对着一条全村最宽最平展的黄土路一直延伸到村口,这条路的西侧是二小队的居住区,东侧是三小队的居住区,不知何因唯有二小队的余大爷大宅院建在三小队的东侧村口,而且,全村唯一的榨油作坊就隐在大宅院后身。
二小队的打钟处几十米宽的路口北是一所超大宅院,宅院里住着四口之家,富裕中农李多福。李多福是这里的老住户,五十岁左右,中等身高,总是满脸堆笑。李家几辈子都生长在这里,家境殷实,祖上留下有青砖实体的高屋亮舍十几间,大宅院里分别是好几个套院。可惜人脉不旺,到他这一辈,夫妻俩只生有一儿一女,那女儿叫党娃,是新中国刚解放那年所生,李多福不愧是富裕农家的后代,可算是见机行事,又可称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把刚出世的女儿起名为李党娃。儿子年仅十五岁,唤爱国,乳名叫国娃。虽然北京升学冻结,这里却山高皇帝远,永久乡还在西村设有中学还是县立的一所重点中学,设有高中部。李爱国虽和柳玉妹同岁,柳玉妹的学历只有初中二年级,而李爱国已升至高中一年级了。李家的农具应有尽有,五个学生没有劳动工具,甘队长就让他们到李家借用,每逢学生到家来借李多福都是笑脸相迎,并精心选出最优质的农具借给学生们,从不表现出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