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喜娃娘对喜娃说道:“你去把小玉妹叫到咱家来,你自然知道怎样说。”
喜娃应声出了门,横穿过自家大宅院门前的村公路,这三米宽的横道哪消她五分钟就到了二小队的知青院,原来这个院子并没设院宅门,进口处要比普通人家的大宅门到要宽,足可进一辆马车,土坯院墙垒的却十分齐整,又高又直还很厚实,给村中心的景观增色不少。喜娃见三间屋都亮着煤油灯门窗紧闭,唯靠西墙的窗户开着一条门缝,因来过几次,便知道玉妹还没睡觉,便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见那玉妹正对这摇曳忽闪不定的煤油灯光下看书写字。玉妹见是喜娃,惊讶道:“你这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的小丫头,怎会有时间来访我?你娘怎肯放你出来串门?”
喜娃笑道:“你才搬到俺家对面几天,就对俺的事了如指掌啦,你说得没错,除了上学校,放学的时间全在家里干家务,俺娘可舍不得让俺串门子,这不,俺娘就给俺十分钟,出了家门进了你的门,再把你请进俺家的门不能超过十分钟的?俺娘请你到俺家去,快和俺走吧!”
玉妹笑道:“婶婶找我有什么事呀?这么风风火火的?”
喜娃摆摆手说道:“悄悄地走吧,俺娘不愿让文修他们男生知道。”
玉妹说道:“这么神秘呀,那就跟你去吧!”
两个女孩子轻轻出了知青院儿,几步进了对面的院子。玉妹见偌大的院子漆黑一团,两层的土坯楼房,****的外墙底层的房间中有煤油灯在闪烁,就随喜娃进了屋,一进门就觉得房间里暖烘烘的,喜娃娘盘腿坐在炕上吸着水烟袋。见玉妹进来,忙起身下了炕,拉着玉妹的手让她挨着火炉边的炕沿上坐下,说道:“远亲不如近邻,早知道二小队有个叫玉妹的是学生里年龄最小的,只是俺平日里大门不出,就是有心看顾你,也是没有机会。如今你搬到俺家对面住,就要常来常往,婶婶是足不出户的,你这小妮子就要常来和婶婶说说话,喜娃她虽比你小两岁,到底是差不多的年纪。你们要结成小伴儿一块儿纺线,绣花,纳鞋底的,做些女人家该做的家务活儿,今后进了婆家门,也能撑起一个家。”
玉妹听了,便笑道:“婶婶说的是,做邻居也是靠缘分,婶婶不嫌弃我,我倒愿意有时间就来串门。早听说婶婶纺得一手好线,婶婶纺的线又细又匀,织出的布自然就是又平又软。冬娃姐妹俩为村里人织布,常对别人说最喜欢用婶婶纺的线织布呢!”
喜娃娘见玉妹有意打岔,便应声说道:“咱这地界,生产棉花,那女人家自然都要学会纺线,纺线这活计看似是不难,但纺出的线又细又匀还有韧性就不是每个纺线人都能做到的。婶婶就相中你这小妮子啦!有空你就来,俺定当教你!”
玉妹笑道:“那从此我就要不时地来烦扰婶婶了。”
喜娃娘说道:“一言为定,俺就把这纺线的方法系数教给你,每年队里分给每人二斤好棉花,你留一斤做棉袄,留一斤纺线用,纺好线,让新娃给你织成布把布寄到北京,送给你妈妈用,这手织的布城里人虽不会拿去做衣衫,但做被里、褥里可是最适用的,这棉布是用的越久越柔和。”
喜娃说道:“今天咋还不见志成哥来串门,平日里早就到了。”
喜娃娘说道:“说到志成,俺正要和小玉妹论个理呢?小玉妹,不是婶婶说让你心冷的话,恐怕你这一来永东村落户,还就真的是一辈子了。现在你还小,再过几年你咋办?总不能和红云相守到老吧?就是你愿意,那红云还思嫁人要成自己的家,立自己的业呢!古人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要走一步看三步,今天要为后天打算。你都快十七岁了,按虚岁就是十八岁大姑娘了。不到谈婚论嫁,也要备个婆家,这日月旋转的快着呢,看着地里的麦子和棉花春种秋收,转眼间就是一个轮回。现在趁自己花朵一般的容貌,配一个好后生,今后的日子有人陪着你过,这就是生为女人的终身大事。
你是大城市来的小妮子,自然不习惯和一个天生的庄稼后生生活。可这男学生里就有好的。就是这葛志成,论相貌,不论在学生里还是加上村里的后生,就属他拔头筹了,论脾性更是敦实可靠,整日里见人先带笑,说话又懂礼貌,最难得他是先看上了你,又怕自己主动找你表白会吓着你,循规守距的托俺说媒,这样的好后生,你若不要,他可不会打单飞的。有的是妮子喜欢他呢!今后若嫁给他,和他睡在一条炕上做梦都是美梦,会笑出声的。”
玉妹笑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原来婶婶把我叫到家来,是给我说媒的。吓死我啦,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好好享受几年独立快乐的无拘无束的日子,婶婶却为我今后着急了。婶婶,我知道葛志成是个好人,不但外形好,脾气也好,可我还是孩子呀!找婆家,我听起来怎么觉得是很遥远的事。哈哈,我可不想大人才想的事呢!”
喜娃娘刚要再劝导,就见门开了,葛志成心事重重的走进来,看到玉妹,先脸红了,拘束不安的说道:“你也来串门?”
玉妹大方地打量了葛志成一眼,问道:“怎么没见你们三位男生同行?”
葛志成尴尬地揉搓着自己的两只手对着玉妹笑道:“他们两嫌外面冷,在家里烤火呢。”
喜娃娘也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志成的脸上却是红彤彤的,恐怕心里装着一盆火呢!看小玉妹的小脸上也是粉扑扑的,你们俩真是俊男美女,站在一处直把俺喜凤的脸比的煞白煞白的。婶婶看着你们是多般配的一对呀!”
葛志成听了笑而不答,玉妹却说道:“婶婶的玩笑开大了,我不呆了。”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玉妹走后,葛志成迫不及待地问道:“婶婶,看来您第一次和她说这事就被她拒绝了?想是没希望了。”
喜娃娘笑着说道:“你这个后生,咋不晓得,凡事就是在理上也要有个过程,你在田里也种过两年庄稼了,何日见过当日播种,当日就收割的。种庄稼是这样,一个小妮子的终身大事又没有父母撑腰做主,岂可是一句媒妁之言就自己下定论的,就是百分之百的相中你,还有个害羞矜持呢!更别说这小妮子确实还是娃娃心。还没思虑到这一层。依俺看还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若对她真动了长久的心思,那还是沉住气,慢慢来,俺这里给你拢住她,劝化她,你那里也不能干等着现成的媳妇一步进你的门。要找机会见面,见了面要善待她,不但是甜言蜜语,还要有实际行动。”
喜娃插言道:“志成哥,俺倒想起一个机会,这小玉妹每天早上都会去俺家门前的井里打水,你倒可以在井台边等她,这井深得很,几十丈的绳子放下去,放辘轳绳的感觉俺都害怕,更别说她是女学生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