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中天,树疏影正,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两人仍然没有察觉。劫后重逢,又事出突然,冒出了翟国王子一事来,峰回路转,他们更是絮絮叨叨的,有说不完的体贴说话;更是因为没有唐英在身边的原故,两人更是有幸贴近地一叙往年的深情。
“现在好了,原来你是王子,我不用再担心你被别人欺负了。”一直以来,瞎子歌的枪法如何厉害,也始终是个外乡人,他的年纪,他的枪法,他的大屋,他与她的友好,出门的时候,总是少不了被人从后面指指点点,这时候,一直都是她在保护着他;在兵营里,她也有意无意地竭力守护着他,不让罗龙,杨宝,杨真,唐英他们欺负他。
如今,当她知道了他是王子,她确实放下了心头大石,心情舒畅,心胸也豁然开朗了不少。不但不用担心瞎子歌了,瞎子歌现在也成长了,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王子,一名厉害的将领,智谋攻略,身先士卒,她内心的喜悦不由得溢于言表,振臂狂呼。
瞎子歌的头则在一旁满脸笑意地朝她站起旋转的翩翩身影而紧追不舍。半晌,他才问:“现在,有进攻大利和直接回国,两个选择,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吕漫停了下来,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下,深情款款,眼眶中不由一红,忽然想起了他在大利县城北门的那句话,终于有了一些眉目,便回身一指眼前的三千兵马,反问,“这就是你说的,要浩浩荡荡地回来接我吗?”
瞎子歌也想起了那句话,不由腼腆一笑,“算是吧。”
吕漫心中一甜,当日,唐英带一千多士兵来抓她;今天,瞎子歌带三千兵马来接她。没有了生命的威胁,感觉上让她舒畅无比,还要带她回国,一下子,她仿佛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然而,她却转身瞎子歌的面前蹲下,轻扶着他,幽幽地说:“我还是想先回荷花镇看一眼奶奶。”
“带上她走也没问题。”瞎子歌点了点头,包容地说,吕漫心中的郁结陡地像溃堤般地崩开,一股暖流畅通无阻地流遍了她的全身。
“太好了,瞎子歌你太酷了!”她无以表达自己的痛快,忍不住一把拥过瞎子歌,抱着他的头,激动得猛甩不停,最后紧紧不放。只要能够和奶奶、瞎子歌一起,上天下地,去到天涯海角,她也无所谓。
瞎子歌的头被她的铠甲都压的差点儿扁了,便趁机把她放倒在地,满脸深情地注视着她,虽然那眼睛仍然没有一丝神采。
吕漫被他突然推倒在地,心中陡地“咯噔”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奶奶说的洞房之夜,再闪过小梨和她情人那自由行房,脸上顿时飞起了红霞,心中又甜又涩,惊惶地望向瞎子歌,心想:这就是我的夫君,是我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吗?凭着他多年的善良,深情,难道还不足够吗?
想到这里,她悄然地闭上眼,由着瞎子歌继续带给她幸福甜蜜的感觉。
突然,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憨厚的脸容,吓了她自己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紧盯着瞎子歌那依然沉静的脸色。
那不是罗龙吗?自己不是罗龙的未婚妻吗?我这样做,是不是在背叛他?虽然他已经战死,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能够出墙啊。在唐英面前,她是以寡妇为理由,但是,唐英却以爱是自由的,不受束缚的说法,说服了她;现在,在瞎子歌面前,她还是在背叛她爹与罗龙的承诺吗?他可是比罗龙更早出现的人呀,如今,她愿意把多年颠沛流离的感情归还给瞎子歌,这算是背叛吗?算是出墙吗?
她怔看着瞎子歌那依然清秀的眉目,一下子想了许多许多,一下子又由记忆带回了从前。
“对了,我听罗龙说过,只有你才配跟他公平竞争的。”忽然,她想起了在瞎子歌第一次偷袭敌营回来后,罗龙对唐英的说话,“在我对你说罗龙是我的未婚夫的那晚,你约他上山了,都干了什么?”
瞎子歌似乎也感觉这一动作有所冒犯,便又轻轻地把她扶起来,一边也打开尘封的记忆,沉吟了一会儿,淡然地说:“那一晚吗,我们交手了,我打败了他,还对他说,‘我是翟国的王子,也喜欢漫,要是你保护不了她,就把她交还给我。’”
吕漫还记得,罗龙还对唐英说过,他不是一个把至爱双手送人的人,原来,那一晚,瞎子歌就是这样对他说的吗?就是这样把喜欢她的感情压下了,祝福着她与罗龙幸福白头的吗?
她不由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他陌生得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却又像是认识了数百年那么恒久与知心。
她轻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瞎子歌一怔,否认着,“没说什么呀?”
“不是,我好像听到,‘喜欢漫’了是不是?”她鼻子都快要酸掉了,但还是压抑着,引诱着瞎子歌说出那句她期待以久的说话。
瞎子歌想了想,才点头承认,“是的。”
“你笨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再也忍不住,又扶着他双肩,骂了起来,“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人,送给人家了?”
“就算是指腹为婚又怎么样,订亲了又怎么样?只要你对我说了,我会从了那些狗屁的指腹为婚吗……”
她这一骂已经积蓄已久,应该是多年前就要开骂的,如今才让她逮住了机会,把多年的压抑一股脑地冲瞎子歌喷薄而出,骂得瞎子歌心里一愣一甜,她多年的疑虑也在这里,一下子烟消云散。
“因为,你说的,我以为你会幸福。”瞎子歌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再摇下去,却深情地说,“只要你幸福,叫我让什么都愿意!”
吕漫听了,心中一暖,大为感动地扑到他的怀里,无限娇嗔着骂完最后一句,“你真是个笨蛋!”
毋庸置疑,他们都一致认为,罗龙是个好人,是一个淳朴的大哥,是一个值得托赖终生的人;但是,当年她用指腹为婚的事儿对瞎子歌说,其实就是想瞎子歌用爱挽留她,想带着她一起远离,结果,瞎子歌误会了,宁愿把对她的感情强压在心底,而采用了在后面守护她一辈子的方法来爱她;多年来,她强逼着自己对罗龙多一点关心,多一点钟爱,却在瞎子歌的睽睽之下,她的感情总是倒流向后面的瞎子歌,无法与罗龙大哥在瞎子歌面前大情大圣,炫耀恩爱起来。
瞎子歌轻抚着她的秀发,望着远方,也深情地说:“等到晚上,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愿!”
“嗯。”吕漫也心意相通地点了点头。只有晚上,瞎子歌便可以凝眸看着她,向她细诉他多年对她的思慕,多年对她的情怀了。她陡地睁开了眼,挣扎了起来,不由感激地望向瞎子歌,这个男子呀,有机会摘取她的贞操的,却把它保留到夜晚,比那些猴急的杨宝,粗暴的唐英之流,不知尊重了她多少倍。
两人不知不觉地你侬我侬一直聊到了傍晚,在回忆中忘了时辰,在深情中忘了时空;天空里赤霞流飞,接连黄沙青空,又是另外一番喜红的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