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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运动员(1)

体操运动

李小双——体坛天下无“双”

李小双,在中国体坛是个名声极大的人。他有一种特殊的性格,就是敢于拼搏,这种性格常常让他把体操技能发挥到极致,使他的体操人生相当精彩。

“你不用拼”

2008年7月28日,李小双应邀去北京体育大学,为即将参加北京奥运会的中国蹦床队队员上辅导课,主要跟队员讲讲自己参加奥运的感想。蹦床队的领导说到“要拼”时,被李小双打断。李小双说,你们不用拼,完成你们平时训练的70%,你们就是最棒的了。

李小双就是这样的个性,他可以打断领导的讲话,说出和领导不一样的见解。但是,他是对的,因为他有这样的经历。

李小双的身材并不是特别好,至少和队友黄力平比,他相对要逊色一些。但是,这个没有绝对技术优势和身体优势的运动员,每次大赛却都充满霸气,令对手心生敬畏。在李小双之后,中国体操队再没有出现可以代表那个时代群体的领军人物。

作为领军人物,李小双说“你不用拼”,可见他对体育的理解是超出体育界很多人的。

世人对李小双的认知,是他因拼出名的,所谓放出“胜负手”。

事情的成因是这样的。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男子自由体操决赛。体操队领导张健、高健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不让李小双做高难度的团身后空翻3周,只做两周,这样能保枚银牌。这个建议性的决策由李大双去传达,但李小双根本没让哥哥过来,自己跟教练黄玉斌决定做团身后空翻3周,最终拿了冠军。

很多人说,这是冒险,团身后空翻3周平时训练的成功率都很低,李小双完成得很悬,几乎单脚着地。

“很多新闻媒体比喻我是拼命三郎,我没那么愚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完成3周是我的目标。完成得很完美,只是一只脚滑了。”李小双如此说,“这个不要用语言夸张它,在体育的竞技大赛里面,不可能发挥到百分之百,比赛里面完成的那一套只是你训练中的10套里面的1套而已。如果一个有能力的运动员不能承受完成比赛的过程,说明他没有能力,没有资格。”

李小双说的是人之常情。运动员在奥运会上,为国争光是对的,但是,并不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国争夺荣誉,“我没那么愚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掷地有声,符合人性。

事实上,李小双在日常的训练中也是这样做的。比方教练员要上一个新动作,教练员说:“小双,你来。”李小双不会去做,因为他不成熟,盲目做会给他带来伤害的。如果他对某个动作感觉非常好,他就跟教练说试一下这个东西。

李小双说:“团身后空翻3周就是我自己提出来练的。”并不是盲目而发,而是思想清楚了再发,或许是后发,但是后发先至。李小双是有境界的,外界以为他因拼出名。可以让外界有这个认识,但是他自己,内心是清楚的。

三“进”国家队

李小双是湖北仙桃人。世人皆知的洪湖赤卫队,就在仙桃,仙桃旧时叫沔阳,洪湖是沔阳的治地。

李小双出身在仙桃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6岁时,他和哥哥李大双一起去训练体操,李小双训练十分刻苦,为了拉韧带,教练自己压在他细嫩的腿上,他都不掉泪,直至过关。为了练单杠,他磨破了双手,鲜血染红了单杠。

这个时候,他是拼的。

大双小双在丁霞鹏教练指导3年后进入湖北省省队。

省队教练刘长胜,是前八一队成员,对麾下弟子实行类似军事化的管理。

“我们感觉很幸福,因为有一个能够发挥自己才能的空间。”那段经历几乎塑造了当时只有10岁的李小双今后的一生:“他(刘长胜)能给孩子们很多的希望,这是很多教练做不到的。他带了我6年,没有说过一个脏字,连骂一次笨蛋都没有,他的严厉是来自于一种修养的语言。在他训练的那几年我们没有压力,不知道什么叫压力,他不会给你这种感觉。他是很轻松、很完善的教练。”

李小双天性是个乐天派,在省队的日子里,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乐天变成了自信,这种带着勇敢的自信,成为李小双日后创造一段传奇的前提。

1985年,刘长胜带着大双小双到了国家队。时间不长,李小双回来了:“第一次被刷下来时,我没感觉,我觉得很正常。”李小双如是说。

今天说得很轻松,事实上,当时并不轻松,毕竟是少年人生的第一次打击。当时和李小双一起从国家队回来的,还有今天在武汉体院体操女队执教的孙伟,孙伟回忆说:“那个时候,和李小双一起从北京回武汉,心里很是不爽,两人说,我们搞点白酒,解解愁。小孩子也不懂什么愁不愁,酒量也烂,上车后,没有喝一点,两人都醉了。呼呼大睡。”

1988年,李小双又到了国家队,命运不济,又被退回来了。这时,李小双已经非常懂事了,他说:“第二次被刷,但我知道我是最好的,我从小是非常自信的人,我知道他们比赛比不过我。在我这一代运动员里面,比我先进国家队3—5年的人基本上被淘汰了。”

这一年李小双15岁,他去找了那个将他排除在国家队外的教练,教练告诉他,你是一个非常好的运动员,但是你基本技术上有一点点缺陷,希望回去能够更努力地训练。

当时李小双并不接受国家队教练的解释,在李小双看来,体操不完全需要基本功来完善,而是需要个人能力和意识,有某些动作可以用别的动作代替。

1989年,湖北队教练员刘长胜出国做援外教练,刘长胜放心不下李小双兄弟,找到国家队,张健同意将大双小双这两个兄弟“寄养”在国家队,伙食费、住宿费都由湖北队出。

大双小双的水平提高很快。张健回忆说,他发现那时候自己在选拔人才时,忽略了一点,就是运动员自己想要练、想上的那种精神,这种东西很难看出来,但又是最重要的。

进入备战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周期后,大双小双被分在了黄玉斌组,进步更加神速。那时候中国男子体操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队员20岁前基本不参加奥运会。但不到20岁的李小双已经比队友们强了。

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李小双帮助中国队拿到唯一的一块体操金牌。

中国男子体操队一直都会树一个核心、主心骨。以前是李宁,他成绩好,在场上,能够帮别人;在场下,对错分得清楚。尤其是敢讲,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威信。李小双慢慢开始扮演这种角色。

李小双在技术动作上给队友建议,平时队里谁恋爱分手、谁打架也会来找他。“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是领军人物。但是从小受的教育是责任心要非常强。所谓的责任就是你要在队里是最好的,你要帮助到所有的人,不能过于自私。”这个时候,国家队队友都叫李小双“老大”,不为别的,他敢担当。

那时候,女队自由体操场地的垫子好,李小双常常过去练,看到一些教练懒散的坐姿,李小双就忍不住说:“看看你们有教练的样子吗!”练自由操时,女队教练看,李小双也说:“看什么看,看了你们也做不到,你们没这个能力。”

1993年开始,李小双开始跟队友、教练、领导更多地接触,反映情况,他认为队长就应该让所有的领导知道现在队员是怎样的状况,队员的目标是什么,起到一个桥梁的作用。

这有点像乔丹在训练时不断讽刺自己的队友,以达到激发队友斗志的目的。李小双这种近乎霸道的自信和感觉良好,在很长时期一直给体操队带来一种良性的刺激。“小双一直非常好胜,非常自信,现在他到体操房,他也敢管,敢说。”张健说。

1994年世界锦标赛前,李小双去找领导,说了自己对参赛人员名单的不同看法,认为从战术角度出发,某名队员不合适,希望换人。后来领导同意了,男队拿了团体冠军。这样的换人,在中国体操史上是唯一的一次。

“体操皇帝”

在体操界,全能金牌,是最为珍贵的,拿到全能金牌的女运动员,称为体操皇后;拿到全能金牌的男运动员,就是体操皇帝。

1996年7月24日,第26届奥运会男子体操个人全能项目正紧张地进行着。五个项目战罢,中国选手李小双以0.038分之差落后于俄罗斯选手涅莫夫。最后一个项目,李小双要上的是被体操选手视作“鬼门关”的单杠,而涅莫夫则是不易失误的自由体操。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李小双在关键时刻再次放出胜负手,一套杠上动作干净利落,落地纹丝不动,裁判们亮出“9.787分”。最终,李小双在这场强强对话中以0.049分的优势反败为胜。

虽然拿到了男子全能的金牌,对这次奥运会,李小双还是有些不爽。在之前进行的男子团体比赛中,由于李小双在吊环动作上的一个失误,中国队再次屈居亚军。拿到银牌回到后台后,大家沉默不语,脸色都很差,等到教练黄玉斌来拥抱他时,李小双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当众把银牌给砸了。

“银牌和地板都被摔了一个坑。”队友回忆那时的情景如此说。

在上届奥运会上,李小双在自由体操上放出胜负手,团身后空翻3周获得冠军,但这一届比赛的主解不是李小双而是裁判。虽然在这次比赛中小双没有再次使用那个已成经典的“团3周”,但一组精彩的、毫无失误的动作却只获得9.837分,裁判的偏袒把金牌送给了水平和发挥都很一般的希腊选手。

团体比赛的金牌旁落,李小双一直耿耿于怀。他退役后接受采访时,这样说:“我毁了一代人的梦想。”

李小双功成名就了。但功成名就的后面,付出了多少?

刚开始练体操时,李小双资质并不高,很多人都能轻易完成的动作,他就是完不成。但他凭借纪律性和不服输的精神,稳步提升,最终脱颖而出。1991年开始,命运就一再捉弄他,他身体多次受伤,在测试团3周新动作时,摔成轻微脑震荡,“当时失忆了3分钟,手抽筋,眼睛睁不开。”脑震荡的后遗症一直影响到现在,“太累或者天气冷的时候,我这头就会疼痛难受。”李小双说。

紧接着,在世锦赛上发挥失常,被挤出决赛圈。但他没有退缩,在巴塞罗那奥运会队友连续失利的情况下,他不负众望,大胆使用“后空翻3周”,为中国体操队在巴塞罗那奥运会夺得了唯一的一块体操金牌。

在经历了巴塞罗那奥运会的人生高峰后,接下来的两年是李小双体操生涯的低谷。因为肩周炎,李小双的日常生活变得艰难起来,他说“肩周炎最厉害的时候能塞进一个5分钱的硬币!”但正是凭借着“死扛”的精神,李小双迎来了1995年的大丰收,并夺得当年世锦赛个人全能冠军,成为第一位夺得体操世锦赛个人全能金牌的中国选手。

仙桃市的标志“仙桃明珠塔”后面,是新开发的住宅小区,小区中心并排坐落着两套别墅小楼,远远望去,白墙红顶,生气勃勃。仙桃市政府为表彰体操世界冠军李小双为家乡体育事业作出的突出贡献,将其中一套奖励给了小双一家。大年三十,小双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赶回,与家人共度了千禧年的第一个春节。

小双说,这次回来除了看望父母、搬新家、拜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陪爷爷过年。当初小双与体操结缘并坚持下去,爷爷曾给予了莫大的帮助。如今爷爷已80多岁了,耳聪目明,对当年的许多往事仍记忆犹新,他时常念叨那时小双还在省队时,教练抓得紧,到了年三十下午训练结束后才放假,想家的小双兄弟为了赶回家过年,买不到座位票,硬是挤上长途车……

现在小双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但由于事业的需要还是很少能待在家中,所以逢年过节一定要回家看看。听说小双回来了,来家看望的亲友络绎不绝,吃饭、聊天、娱乐,有时玩得晚了,心疼孙子的爷爷一定要陪着,家里人催促多次也不愿休息,非得亲眼看着小双睡下了,他才放心。

华丽转身

1998年,退役的李小双兄弟在上海成立了“全能明星公司”,开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李小双”牌运动系列用品的制售。

由于产品定位于工薪消费群体,颇受青少年和中老年人喜爱,经过两年多的打拼,在华东地区已建立了比较稳固的销售网络,目前在全国已设立300多个销售点,其中湖北省内9家、武汉市5家。考虑到今后的进一步发展,小双决定将公司从上海迁回北京,重新注册了名为“北京李小双体育用品公司”的新公司。

谈及个中原因,小双说,一方面北京是全国文化和商业的中心,市场大、信息灵、竞争激烈,国内最好的各种集团公司都集中在这里,对我们的事业既是挑战又是促进;另一方面,我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各方面都有一定的基础,相信能做得更好。对公司在新世纪的发展,小双显得信心十足:“根据我们目前的能力,今年把销售网点增加到600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许是因为这几年与文艺界接触较多的缘故,李小双不复运动员模样,黑衣黑裤黑风衣,而更像个歌星。小双也承认,唱歌依然是他的挚爱。在北京,他经常和黄力平等一帮老队友到回归酒廊聚会,在酒廊的抽奖活动中居然拔得头筹。笑称自己从没抽到过什么奖的小双禁不住大家的鼓动,欣然登台演唱了一首自己十分喜爱的张宇的《消息》,腔圆字正,博得观众热烈的喝彩。他出版的首张个人专辑《感触》,尽管宣传不多,但销售情况不错,其中那首为他度身订做的《其实我也在乎》,入选了由国内百余家电台联合评选的全国原创歌曲排行榜第三季度第4名。

李小双大婚的时候,大家惊奇地发现,他的夫人就是歌唱演员。

李小双有领袖的气质,虽然称不上像水浒里“及时雨”,但是体育界落难的人找到他时,他总是能够伸出援手。

有一个游泳的运动员,找到他,希望能够找个工作。李小双安排他去收款。过了些时日,这个游泳的运动员连人带款都不见了。李小双很着急,并不是为几个钱着急,而是为人着急。

又过了时日,游泳运动员回来了,坦承把钱挪给女朋友去用了。李小双并没有说他什么。毕竟运动员出身的人,书读得不多,又爱冲动,何况是为女朋友。

作为名人,李小双经常会接到一些商家打来的电话,李小双并不贪婪钱,但是他是有底价的,这是他对自己的尊重。商家会说,谁谁只要你一半的价格。李小双会很平静地告诉对方,那你找他好了。过了一会,商家又打电话过来。李小双不会再接这个电话了,尽管他也清楚,商家再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同意了他的报价。但他也不会再接了。

李小双,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很有意思。

他有一些精典名言,非常有意思,比方奥运会精神是重在参与,但是李小双则认为,“我从不认为参赛是重在参与”  1985年,他第一次进国家队。他说:当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来北京看看天安门,那时候我12岁,国家队感觉离我太远。

对于第二次被国家队退回省队,李小双坦然地说:“我们体操运动员比较讲究一个“份”。当时可能认为我的条件有问题,那个年代比较讲究的是美,我达不到这个标准。

李小双17岁参加亚运会。他说:“对我来讲非常轻松,没有任何的压力,我只想用行动来表达,让所有人知道我叫李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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