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拼命的往前奔跑，依稀可见河边码头。由于这几年酒色过度，体力渐渐不支，已经有两个跑得快点的家伙靠近了我。我顺手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棒，边向后甩着边往前跑。到了，快到了，刚想换口气，身体就被后面一脚给踹飞出去。“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痛得我呲牙咧嘴，哼哼唧唧。个斑马的！我拿出当年干钉子户的狠劲，快速的朝前一滚，顺势爬了起来，挥舞着木棍与这帮爪牙厮杀起来。
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已经聚集了七八个。我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水，刚想放点例如“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狠话，一堆乱拳瞬间将我放倒在地。阳光普照，这码头在我凌乱的眼中变得深不见底。除了个别胆大的驻足观望，大多数的人依然冷眼行走。在脸贴地的瞬间，我看到了前方码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杨大哥！杨二锤！救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喊出来后，看着朝这边跑来的杨二锤，我的眼眶都湿了。出乎我的意料，杨二锤的身手比汪楠的还要好，一边挥拳，一边蹬腿，杀气重重。十分钟不到，战斗结束，杨二锤拉起我遁路而逃。
坐在杨二锤的小船上，我仍然惊魂未定。“杨大哥，你好身手！”我由衷的赞佩道。“这算个啥，当年越南猴子我都亲手宰过不少，就这几个混混，小菜一碟。”说他胖他还喘上了。不过这身手也确实不凡，心想今天要不是遇上他，这条小命估计就要葬送在大西北了。问明缘由，我才知道杨二锤刚刚拉人到岸，正准备划船而返。
“刚才怎么回事？”杨二锤憨厚的大脸凑了过来，看了看我流血的嘴角问道。我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经过，提起付沉时我的心一下暗了下去，我们本同大难中的芒鸟，现在风起霜来，危机四伏，只能各自展翅自飞，也不知他是否已经逃离虎口。杨二锤像个兄长一样拍了拍我的肩，安慰了我一番。船划至中途，我好奇的向杨二锤打听他的经历，他咧着嘴笑了笑，说，“我是78年的兵，那年才17岁。79年2月上的老山前线，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老山、者阴山地区集结了50多万人民解放军，打得越南猴子屁滚尿流。”杨二锤回忆着这段往事时脸上充满着自豪。
船行了2个小时，终于到达康扬镇码头。我刚想给杨二锤钱，一摸身后，包不见了，再摸摸口袋，除了手机和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加上付沉给的车钥匙，别无他物。我冲杨二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杨大哥，我的包刚才给弄丢了。”杨二锤露出他标准的咧嘴一笑，“啥也别说，上岸！让你老嫂子给你做顿好吃的！”说完拉着我就往岸上走。
走了差不多10分钟，杨二锤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平房说道，“到了。”我驻足观察，房子有些旧了，顶上盖的石棉瓦有些已经破裂。刚进了屋，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
“这是你老嫂子。”
“嫂子好！”我热情的叫了一声。
中年妇女腼腆一笑，“你们先坐着，我去做饭。”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我趁着空挡打量了一下屋子，不是很大，虽然年头有些久远，但收拾得非常干净，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我起身走过去，一张照片上杨二锤咧着嘴站在树下，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站在中间被他老婆搂着。我回过头问正在泡茶的杨二锤道：“杨大哥，那个女孩子是你女儿吧。”“是啊，今年上高一了。”说着和我讲着他女儿小时候的轶事起来。听着他的讲述，看着他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微笑，我的心里像是有东西掉进去，忽的一声，温暖四溢。
吃过了饭我起身要走，杨二锤死拉着，喝过酒的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小兄弟，天快黑了，明天再走不迟！”说着指挥着他老婆快速的收拾了一间房，将我拉了进去。“今晚就在这歇着，有事明天再说！”当过兵的人说话就是干脆，不容我反驳，转身就出了房，将房门轻轻的带上。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想着这几年来走过的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荆棘遍地，陷阱重重，笑时不知为何而笑，哭时不知为何而哭。生活像是一张大网，捞尽了所有的铅华与良知。我还剩下什么吗？除了一身发出阵阵恶臭的皮囊，也许自己一无所有。窗外夜色黑暗无边，往事飘飘下沉，一重重门扉次第打开，门后人语隐隐，有人笑，有人哭，似天堂，亦似地狱。善良的人群行走在荡动的荒野，祈祷着的号角从街边传来，一个声音絮絮而言：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