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将他按在窗边的墙上,一只手轻松地钳制住了他,将他双手反剪在后,一只脚微提就压住了他的双腿,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
“该死的,你放开我。”彦熙声音冰冷,猛烈地挣扎起来,但是他的力气在对方看来却如同挠痒痒。
黑影不顾彦熙的挣扎。
彦熙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即使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对方,依然不放弃,“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黑影的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阴柔。
“黎佑,你听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彦熙蹙眉,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黎佑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不会突然对自己这样的。
“我当然知道,我本想慢慢地等你,我等你回心转意。”隐在黑暗里的黎佑,嘴角勾起邪气的笑容,“只是,那个人也追到这里来了呢,有他在,我怎么可能碰到你?”
浑身一震,彦熙当然知道黎佑在说什么,他躲闪着他,一边说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
他一直都知道,黎佑有着双重人格,当时他答应了他的母亲会尽力帮他做心理治疗,所以才会让黎佑到处追着他跑。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黑暗人格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让他始料未及。
“咳咳……”彦熙难受地弯曲着身体,双手依然被反剪压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整个肺都似乎要被他咳出来了。
“彦熙……彦熙……你怎么样?”似乎突然间清醒了,黎佑担心地跳了起来,松开了对彦熙的钳制,“你怎么样,是不是难受了,彦熙……”
趁着这个空档,彦熙整个人挣扎着爬起来,滚到了地上,又勉强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跑了出去,黎佑这才回过神追了出去。
似乎是被吵醒了,若枫的房间就在彦熙的旁边,他开了门就看到彦熙跌倒在他的门前,捂着胸口一阵猛咳,目光一冷,立刻将彦熙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彦熙……”黎佑也追了过来,停在了两人的面前,一脸的悔意,“彦熙,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若枫面色微冷,白痴都听得出他们在说什么,他松开手,微微退开一步,谁料,彦熙抓住了他的衣襟,声音很轻,不是他惯有的冰冷,“若枫。”
那是,他的求救声,虽然只是轻声的叫他,但是若枫,却懂。
“怎么了?”子轩也走了出来,打开了走廊上的灯,他也向来浅眠,走廊上有点声音,他就立刻警觉地起来了。
“你居然敢掐他?”视线接触到彦熙白皙的颈上一圈青紫,若枫浑身泛着杀意,搂住彦熙的手紧了紧,一边帮他拍着背给他顺气,一边冷冷地注视着黎佑。
他伤了自己都舍不得伤害的人,这个男人居然敢伤他。要不是忌惮这是子轩的新家,若枫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黎佑。
“我……我不是故意的……”黎佑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忐忑不安地看着彦熙,“我……彦熙……”
“算了,你回房吧,我没事。”彦熙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随后又是一阵猛咳,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彦熙……”黎佑还想再说什么,接触到若枫冰冷的神情,只好悻悻地回房了。
“我送你回房。”若枫让彦熙整个人的力量都挂在自己身上,搂着他往他房间走去。
子轩见人都散了,便也准备回房,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隐在黑暗里的黑影,而那个黑影是,南宫柔。
果然,爵墨他们说的没错,这个女人,还真是隐忍呢。
反手将房门关上,若枫直接拦腰便将彦熙抱了起来,刚才在门外顾忌到彦熙的面子他才没有这样抱他。彦熙比他们几个都要矮了一些,也比他们纤瘦了许多,所以拦腰抱他,一点都不困难。
彦熙本想张口说什么却生生地顿住了,沉默面对尴尬,直到若枫将他放到床上,才轻声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道谢,若枫的动作一滞,顺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他也不说话,走到一旁,在柜子里找到了彦熙素来不离身的医药箱,打开拿出一支药膏和一些棉布。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彦熙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我来。”若枫的声音冰冷,不如平时的斯文优雅,周身像是覆上了一层寒意,
彦熙垂着头,胸口微微有些发疼,不过他却偏头看着若枫,一动不动,任由细微的疼痛蔓延全身。
若枫伸出手,将彦熙的睡衣褪下,似乎在目光接触到他胸前的小麦色时呼吸一顿,只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他握了握拳,将药膏挤在手指上,擦拭在彦熙的颈上,肩上和手腕上。
这支药膏能迅速地去处淤痕,是彦熙闲时无聊在研究室里配的,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用在自己的身上。
药膏所涂之处,一股凉意,之后便涌上了滚烫,彦熙面无表情地微微出神,企图让自己的思绪从滚烫的身体上转移开,若枫的目光灼热地看着他,他只能别开眼,不去看他。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若枫其实不想问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脱口而出。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彦熙没有解释,任由若枫的想象。
还需要解释什么么?何必跟他解释,他需要么?
“连我,都不屑解释么?”若枫浅浅地笑着,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忧伤,他们之间,曾经是无话不说的。
“你希望是什么呢?”彦熙轻笑,带着些许的讽刺,“还是你以为,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人关心了?”
彦熙很少说这样尖锐的话,他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冷漠如血色的玫瑰,美艳刻骨,让人无法忘怀,却也无法接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枫叹了一口气,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目光落在彦熙小腹那道极淡的伤口上,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摩挲起来。
七年前,他被人暗杀,彦熙知道以后赶过去救他,为他挡了一刀,那把刀刺进彦熙身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彦熙的身体很差,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为他挡那一刀。后来,他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礼拜才醒过来,医生说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就是那一次,若枫才知道了原来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是这样。
他们认识十几年,彦熙和他提过不下十次,每次都被若枫扯开了话题,后来彦熙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当若枫将南宫柔带到大家的面前宣布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彦熙便明白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罢了,之后他就四处飘荡,不再给自己任何理由见若枫。
“若枫,都过去了,我都不计较了,你何必耿耿于怀。”彦熙冷冷地说道,他背井离乡,到处漂泊,却悲哀地发现,哪里都不是他想停靠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没有若枫,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他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贪恋若枫一点点的温柔呢。
“彦熙……”若枫也跟着苦笑,很多事情他没有办法和他解释,以他决绝的个性,就算解释了应该也不会改变现状,兴许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若枫,如果不能的话,就不要给我希望。”彦熙推开他的手,低着头将睡衣穿了起来,原本只是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便惨白一片。
握紧了双拳,站了起来,若枫的身体僵直,久久无法放松,彦熙是个冷冽决绝的人,感情浓烈,不论是爱和不爱,同样果断决绝。
“我是人,不是个东西,我也有感情。这么多年,追逐你的影子,我也累了。”彦熙低垂着头,任由刘海遮住半张脸颊,他甚至连抬头都不愿意,他的声音低沉如迟暮的老人,“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样的话,如果不能给我同样的感情,那么就离开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只要你的感情。”
“对不起。”若枫面上悲凉,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了这三个字,没有人懂他心底的痛,他知道彦熙的个性,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收回,他说了是最后一次,那么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也许从今以后,他真的要退出这场角逐游戏了。
彦熙自嘲一笑,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同一个答案,他也没有想过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只是心底依然有一点难过罢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踩着他的影子往前奔跑,思念着他追着他,不论他逃得多远,他依然住在他的心底,从来没有离开过。
也该够了吧,彦熙轻笑出声,“若枫,今夜以后,我就只是你的朋友。”
这是,最决然的结束。
“恩。”若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