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磊失恋了！
程亮收到梁佑的短信时，嘴里正含着一口牙膏沫子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一个柔软的香躯挂在他的身上，两个没有任何阻隔的身体眼看就要擦出火花，他头一歪瞥到短信内容。
已经蠢蠢欲动的小弟弟，一挺，瞬间软了下去。
一把扯过浴巾将半裸的娇躯裹住，他一边漱口一边将人往外推，“快，快，穿衣服！”
娇滴滴的声音不满地响起，“干嘛这么急啊，还没吃早餐呢。”
程亮胡乱地擦了擦脸，扒拉开站在门口的人，从地上捡起裤子就往身上套，“还吃个毛啊，石头失恋了！”
还在卖弄风情的女人听到他这句话，身体一僵，手里的浴巾堪堪掉了下来，泄露了一室风光。
程亮一转头，眼睛直了，手一抖，裤子拉链夹住了自己兄弟，捂着裤裆骂了句：“操！”挣扎了一下，开始脱裤子。
把自己拔了个精光扔在床上，却看到对面的人已经穿好了内衣。
他瞪圆了眼睛，吼道：“你干什么呢？”
“石头失恋了！”
“靠，我问你干什么呢？”
“穿衣服去酒吧，昨儿刚进了一批洋酒，都在架子上摆着呢，我得去收拾收拾，别让他砸了。”
程亮的性趣已经全无，开始慢悠悠地穿衣服，“收拾个屁，他早就过去了。”
女人的脸上一片痛惜，小声嘟囔着，“上次吵架就给我砸了个精光，这次好几万呢。”
程亮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白了她一眼，“我兄弟心情不爽，爱怎么砸就怎么砸，你啰嗦个毛啊！”
女人暗暗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皮包，“正好我妈让我回去住两天，这几天你陪着他吧。”
程亮应答着，临出门的时候又说：“咱那儿还有没有未开/苞的姑娘？”
“干吗？”
“晚上给他泄泻火。”
“那还得未开/苞啊？”
“废话，石头还是个处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有，你赶紧去吧，我来安排。”
程亮赶到酒吧时，外面还挂着休息的牌子，他伸手擦了擦上面的浮尘，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吧台边开着一圈筒灯，酒保手里拿着一块儿抹布擦着柜子里的酒瓶，旁边坐着两个男人，面前已经摆了十几个空杯子。
程亮走过去，酒保很识趣地离开。
抬眼扫了一圈完好无损的酒瓶，他伸手取过最上面的一瓶，刚要打开，被人握住了手腕。
“别浪费，我今儿没心情喝。”夏磊淡淡地说着，线条分明的侧脸隐没在光晕里，没有任何表情。
“谁他妈给你喝了，我自己喝。”
程亮二话不说撬开酒盖，取了个杯子自顾喝了起来。
“我去趟卫生间。”
夏磊离开后，程亮将脸扭向旁边，“真的分了？”
梁佑伸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点点头。
程亮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他其实特想骂几句脏话，像“早他妈该分了，那什么破X女人，装B……”，但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夏磊的初恋，是他目前为止心里最纯洁的一部分。
夏磊不是什么良民，曾有段时间还在道上混过，但对女人，他从来不玩的。
押了一大口酒，他有些艰难地说：“石头应该没事吧？”
梁佑转了一下头，面向他，镜片有亮光闪过，隐藏在后面的那双眼睛像是沉思又像是困惑，最后他说：“张诗琪上了一辆别克轿车，跟一个男人去了酒店。”
程亮一怔，下巴差点儿磕到桌子上，“给堵床上了？”
梁佑摇头，“石头在酒店外面坐了一宿，我加完班正好经过，才把他带到这里，后来收到张诗琪的短信说要分手，理由是她喜欢能给她买得起LV的男人。”
程亮瞪圆了眼睛看着梁佑，半响后才张了张嘴，“LV？！！她因为钱跟石头分手？脑残了吧！”
梁佑捏了捏眉心，脸上是彻夜未眠的疲惫，“问题就在这里，张诗琪好像不知道石头的家底。”
“石头为什么不告诉她？”程亮也困惑了，追女人不是首先要亮出家底的吗？
“可能是他觉得没必要说吧。”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男人，梁佑左手握拳掩唇笑了起来，“咱家石头，还真是纯情。”
伍月是傍晚时分赶过来的，太阳几乎已经看不见，只留下一片璀璨云霞染红了整个天际。
已是深秋，她出来得匆忙，身上只有一件单衫，手里握着个手机，连钱包都没带，站在路边不禁瑟瑟发抖，看到推门出来的程亮，微微笑了一下。
程亮帮她付了车钱，搂住她的肩膀转身进了酒吧。
“他呢？”
“在楼上睡觉。”
“喝多了？”
“不多，昨晚一宿没睡，撑不住了，我买了粥，你拿上去给他。”
“嗯。”伍月接过外送的饭盒，上楼前又被程亮叫住。
“小五，张诗琪是因为钱跟石头分手。”
伍月背对他站着，素色条纹衬衣、黑色的长裤，身型挺直，干净利落的短发带着几分英气，她微微顿了一下，开口：“我跟张诗琪不熟。”
“就算不熟，你们也是同学，难道从未跟她说过石头多有钱。”
“没有。”
程亮微微有些郁结，“我们几个里面，石头最照顾你，你真不该这样坐视不管，你知道在感情问题上，他伤不起。”
伍月没说话，后背僵了一下，三步两步跑着上了楼。
夏磊睡的是程亮的临时宿舍，没什么摆设，一张超大的双人床，四十七寸的壁挂电视，组合沙发加上一个黑色的玻璃茶几，最显眼的就是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酒柜。
地上扔着一堆空啤酒瓶子，报纸上有些小吃之类的，估计两个人又喝了不少。
伍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垃圾袋轻放在门口，才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
夏磊是背对着她的，准确地说他其实是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半被子，另一半搭拉在床边，他的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双手随意地放在头顶处，倒像是真的睡着了。
伍月走过去，捡起被子给他盖好的时候，低头嗅了嗅，笑了。
淡淡的酒味，清冽的薄荷香，很好闻。
夏磊有个习惯，喝完酒睡觉前一定要洗澡刷牙，就算醉得再厉害，他也会在爬上床之前冲个凉。
伍月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也是很早之前就迷恋上了醉酒后他呼出的这种气息。
她喜欢干净的男人，所以，她喜欢夏磊。
床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呓语，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
伍月蹲下身，手指抚上他清瘦的面颊摩挲着，这是一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容颜，脸上的线条像是刻上去一样，堪称完美。
伍月最喜欢他的睫毛，不算浓密，却是微微上翘，在眼尾处带着一点卷度，非常漂亮。
就算是看了这么多年，她仍是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屋子里变成一片漆黑。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街灯亮了起来，酒吧开始营业，伍月端着一个水杯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寥寥的行人，神情里少了平时的淡漠，多了些茫然。
“小五？”
床上昏睡的人睁开眼，看到朦胧的月色下那抹瘦弱的背影，有些干哑地叫了一声。
“啊。”伍月转身，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向他走了过去，“喝水不？”
杯子里有袅袅的白汽上升着，夏磊盯着眼前白皙俊俏的脸庞，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暖意四生，他坐起来，接过水杯大口大口喝着，真是渴坏了。
伍月靠在一边，低头随手把玩着手机，台灯昏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一片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说：“要不要我跟她说说？”
夏磊踢开被子下床，嗤笑了一声，“扯淡！”
面上早已不见上午的忧伤，嘴角也勾出了他招牌式漫不经心的轻笑，可是伍月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因为她能看到他伪装下的落寞。
“一个女人而已。”转去卫生间时，他这样对伍月说。
而伍月却是神情一滞，她抬起头，目光追随着他英挺的背影。
“砰！”的一声卫生间门关上后，她的眼里溢满了心疼和懊悔。
如果当初张诗琪向她打听夏磊的家境时，她不是平铺直诉，而是据实以告，说夏磊其实是个金融天才，说他从高中就开始炒股，说他现在已经有几千万的家产，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背叛夏磊了。
可是，她明明知道张诗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夏磊感到不值，她觉得那样势力而做作的女人配不上夏磊。
然而，此刻，看到这样若无其事掩饰悲伤的夏磊，伍月后悔了，她不知道当时的想法是为夏磊感到不值，还是自己的不甘心。
说到底，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身体力行地亵渎了“兄弟”两个字，也或许早在爱上夏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配待在他身边了。
晚上的节目丰富多彩，兄弟就是在你高兴的时候不停地泼冷水，而当你真正失意的时候，绝不会陪着你一起苦闷，会想法设法折腾你，让你没空去理会心里的痛苦。
夏磊喝得眼神开始迷离时，发现没了伍月的身影。
“小五呢？”他问程亮。
“不知道，可能回学校了。”
揉着有些发晕的额头，他拿起手机拨了伍月的电话。
接通后，他听到轻微的风声。
“在哪儿呢？”
“回学校的路上。”
夏磊抿了下嘴唇，神情略有不悦，“也不跟我说一声，到宿舍后打个电话过来。”
“嗯。”
收起电话，伍月靠在酒吧外的墙壁上望着星空发呆。
十几分钟前，接到程亮女朋友的电话，她说：“亮子的电话打不通，我安排了小菲在楼上的玫瑰包间，你跟他说一声，完事后直接带石头上去就行。”
将原话转告给程亮，他趴在夏磊耳边嬉笑着说完，
伍月的眼睛盯住那张光影交错下有些不真实的脸庞，然后看到夏磊轻笑着点头。
几乎是立刻，她就觉得心口被堵住了，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想用这种方式让夏磊发泄，她能理解，可她接受不了对方是个酒吧小姐。
夜色越来越凉，酒吧里人声鼎沸，即将迎来这一天的高/潮。
不多久，酒吧的后门闪进一个有些单薄的身影，没有任何停留地上了楼。
伍月推开包间的门，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脸上是惶恐而不安的神情，青涩稚嫩，还没有染上这里的浑浊。
伍月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吧。”
小姑娘一脸忐忑，瑟瑟地看着她，“老板娘让我等着的。”
伍月攥了攥拳头，低声说：“就当你已经做了，走吧，别跟别人说。”
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姑娘夺门而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姑娘，也不管她将要走上一条怎样的路，对于第一次，她们都不会想以这种方式度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的响动，伍月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所有的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房门。
透着不安和……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