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辛苦你了,沈文。”艾展宏默默地拍了拍沈文的肩膀,许是见我在这里,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芥蒂,他望着医院里走动的大人小孩,叹了口气,“现在昕昕醒了,过两天稳定下来,我会尽快回去……”
“叔叔。”沈文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现在好好照顾她,就是最重要的……”
“唉……”艾展宏点点头,老泪就止不住的染红了眼眶,“大家都好好的就行了……我这辈子,是别无他求了……”
“……”我轻轻扶着艾展宏的胳膊,让他慢慢坐在长椅上,也许此刻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艾昕一天不康复,他的眉头一天就不会舒展开。
这个老人,不,或许从年龄上看,他只是个中年人。他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被外人说闲话,去找一个可以不用婚姻捆住自己女儿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的凑巧,或许,今天陪在这里的就是蓝伊凡……
蓝伊凡是何许人,他怎么可能在结婚前就签好离婚的时间和协议……艾展宏以依旧园百分之十的股份来犒劳接受这个协议的人……签了协议,可以得到百分之十,不签就是百分之百。
好歹我也算是商人一个,就算不为钱财,我也不可能让我的侄儿跟着姓蓝……
“涵普。”艾展宏忽的叫了我一声,我木然抬起头,“找个时间,和你父母见见吧,有些时候,孩子可能会化解两家的恩怨……”
嗯……我点点头。如果寒云回来的时候,他和艾昕能够被母亲接受,也算是还艾昕的一个人情吧……
“我今晚就回去和我妈说一下这个事情……”看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份儿上,母亲她,会谅解的,“放心吧……”
“你……说……什……么……!”
母亲大人压抑了八次终于爆发了!
“尚美女……”我弱弱的望着她,孩子又不是我的,你不能打我……“我知道你太年轻,你不能接受一个小孩儿叫你奶奶……但是,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毕竟是你的亲孙儿啊……”
“气死我了!”母亲怒气冲冲的眼睛都要愤怒的红了,“你们俩现在长大了,胆儿肥了……一个给我出国不会,一个背着我们给人家登记结婚……你们要气死我!”
“哎呀……有孙儿是好事儿,你提那些个晦气的字眼做什么!”父亲在二楼听了很久才来到客厅,端了一杯柠檬水给母亲,“你不是一直盼着涵普和寒云能成家吗?现在孙儿都快有了,你不赶紧偷着乐……还气什么?”
“我要的他们给我光明正大的结婚生子!不是这么一走了之,这么偷偷摸摸的就和人结婚了……”母亲气呼呼的喝了一口水,“你说你……你说你,戴绿帽子都这么四不像!你怎么可以娶一个怀着寒云孩子的女人!你得气死我!”
“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你别说了……我先出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去看看你的孙子,你就联系我。”
“涵普!你给我回来……”
“涵普……郑涵普……”
母亲的呵斥在身后渐渐隐去,我却浑身想打寒颤……这么多年,艾昕和艾可儿像噩梦一样缠着我,每次深夜惊醒,她们一晃一拐的腿在我的梦里挥之不去,浑身血迹斑斑朝着我走来……而梦里的我,却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胳膊去挡住……
异国他乡多少次这样的吓醒……
此时此刻,我做着自己觉得可以弥补曾经的过错的事情,让自己不再被梦魇缠绕,这也有错吗……
傍晚的医院,沉闷的不像话,我推着艾昕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她的肚子大的吓人,好像马上就要挤出一个孩子一样……
看着艾昕忧郁的样子,产前抑郁症还是多少有的,如果是寒云在这里,应该会好一些吧……
“今天感觉,有点劲儿了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的低柔,也许,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是不是真的会经历这样的时刻,就要为人父母,真的可以说是幸福的腻出水来……可惜……“有没有感觉这样坐着,很难呼吸?”
“……”艾昕摇了摇头,嘴角露出点点苦涩,“没事儿……”
“寒云他……”我瞥了艾昕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说寒云的事情,毕竟此时此刻艾昕和宝宝最希望的应该就是得到寒云的消息,“回英国去了……他本来就已经移民过去了,户籍现在是英国的……唉……他其实被困住了,去澳大利亚的那一个月,就是逃过去的……因为……”
“啊……”艾昕大声一叫,捂着肚子就痛苦的嚎叫起来……“我……我……”
“天啊……”这是要生了!我的妈呀!我什么时候和她说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和她聊寒云……“医生!医生!护士!护士!快,她要生了……”
“别急别急……”护士推着氧气罐子跑来,把艾昕安置在病床上,赶紧插上氧气管,“阵痛要持续好长时间的……来,听我的,开始深呼吸……呼气……吸气……呼气……”
艾昕在病床上痛的乱七八糟,整个人都……太恐怖了!哪里还有一丝的形象,完全就是个……
“家属赶紧去换一身无菌衣,我们马上把产妇推进候产室……”
这个家属指的是……我?
我的天!我要看的第一个生孩子的竟然是我的弟妹!胡乱被套上无菌衣,我愣愣的看着这状况不明的现场……直到被撵到手术室……
艾昕的模样和状态并不怎么好,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不是生孩子的时候痛到崩溃吗……氧气面罩戴在艾昕的脸上,这是要手术的节奏吗……不是说好了顺产吗?
“艾昕,你想想寒云,想想你们的孩子,你给我坚持住……”我附在她的耳边,狠狠地说道,“母子平安,欠你们的都会还给你们,你要敢给我出点什么事情,你就让寒云哭死吧……”
然后艾昕狠狠地翻了我一个白眼……看起来精神不错,毕竟还会翻白眼。
只是,我怎么觉得我想吸吸那个氧气……心里紧张到心跳节奏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