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小会,小心翼翼地抬眼问君疏影:“君先生,你就不怕我反悔,把那三个条件什么的作废吗?”自己东西都到手了,主导权不就在她的手上了吗,君疏影就这么放心她吗?
君疏影望着白暖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一丝戏腻,轻轻掸了掸衣袖上沾上的灰尘,垂目道:“你有这个胆子?”
他说着淡淡地抬起眼看着白暖,白暖咽了咽口水,“自然……没有……”
君疏影摊了摊手:“这不就好了,你没有这个胆子,所以我信你。”
白暖听得这话,心里头五味陈杂,怎么敢情就是抓着她胆子小的弱点不放了,这些人真是太狡诈了!
白暖心里头那个苦啊,自己还要在胆子小这事上吃多少次亏呢?光是想想白暖都觉得那真的是一把辛酸泪啊。白暖含泪想着,看样子,她还真的得努力改变改变自己,最起码,也要让自己变强些,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被翎儿她们欺负去了,如今还白白地欠下了君疏影的人情。
白暖小小的叹了口气,她的回家之路可是愈发的遥远了。
“如此,那我……可以先走了吗?”白暖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离开洞府也好一会了,如今外头太阳也都晒屁股的,不知道墨澜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是担心的狠。
君疏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进了内室,独留下白暖一人。
白暖抱着三包草药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回狐狸洞的路上,白暖学乖了,转挑一些人多的地方走,这样就算碰上翎儿,她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怎么样。就这样白暖一路安安全全的,甚至都没有看到冤家的身影,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家门口。
可还没踏进洞府,就看到隔壁家的阿九,从洞中冲了出来,一看到她就抓住她不放,连声道:“阿盈,阿盈,你去哪里了,我方才来找你,就看到你哥哥他昏迷不醒地躺在那,刚想要去叫族里的巫医呢。”说着又要向外冲去。
白暖赶忙一把拉住阿九道:“别别,我这不是给哥哥采草药回来了吗?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巫医大人了。”
阿九迷茫地看了看白暖手中向她展示的药包,愣愣道:“阿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还会给人治病……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啊。”
白暖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我哥哥常弄些大伤小伤回来,所以我不得已,就去学了一下嘛。”
这借口实则低劣的狠,可偏偏阿九就是信了,因为除却狡猾的叶云笙外,狐族之内又有谁会想到这墨盈早就是旧瓶换了新装。即便性格有所差异,可是从外貌之上说,她都是狐族的玉娘子墨盈。
于是阿九也没有多想,推着墨盈往洞府里走:“快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否则耽误了你哥哥的病就不好了。”
白暖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担心墨澜的狠,自然加快了步子。
来到内室是床前,白暖不禁惊呼了一声,她离开两个时辰,墨澜这烧似乎愈发严重了,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似的,脸、脖子、手还有衣领内隐隐约约露出的肌肤都是通红通红的。
白暖极了,赶紧对着阿九说道:“阿九快替我打盆冷水来。”
阿九得令,手忙脚乱的转了一圈,随手拎起一旁的水桶就往外室跑去。白暖解开药包,里头的禾草和绿琦先前似乎就已经被磨成了粉,这也省去了白暖不少的功夫,她从怀中取出那朵紫蕊花,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将花瓣好不保留、一瓣一瓣地摘去下来,放在了铺在石桌上的手帕里。
紫蕊花的花瓣狠多,小小一朵,却大大小小、层层迭迭、里里外外,有上百片花瓣。白暖要摘光花瓣又不能让花瓣在花心上有残留,因此必须得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她才摘了十来瓣,就看到阿九风风火火地提着水从外室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面前道:“阿、阿盈,水、水我打回来了。”
白暖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紫蕊花上,便眼皮子也不抬,低声道:“阿九,取块帕子弄湿了,替我哥用冷水擦身降降温。”
“啊?啊?”阿九连续啊了好几声。
“阿九!赶快呀!”白暖也急了,这个阿九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阿九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照着白暖说的去做,只是一张俏脸红的犹如那天边的红云。
白暖这时可顾不得那么多,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可注意力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当最后一片取下之后,白暖松了一大口气,捏着手中仅剩的花心部分,喜滋滋地转身刚要去找药罐子煎药。一转头就看着阿九手脚僵硬地替墨澜擦着背,那鼻子下头已经挂上了两条长长的鼻血。
白暖叹气,连忙唤道:“阿九,替我将花蕊入水,煮沸之后依次将桌上两包药粉撒进去,待药的颜色又变回清澈就熄了火,端出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得到了新的人物,阿九几乎是如负释重,飞一般地跳了开来,从白暖手上取了东西,抱着桌上的药粉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白暖无奈,回到床边,打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墨澜扶了起来,却正巧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呃……”白暖一时语塞,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墨澜那半裸的身体,再看了看自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哥哥,你醒了?”
不知道是否是发着高热的缘故,墨澜失了往日的精神劲儿,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白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和过去的墨澜似乎有些不一样,过去即便是受伤了,墨澜也是死缠烂打的要她帮他包扎什么的。可今天,不知为何,却让白暖觉得,墨澜方才看她的目光狠是冷淡。
发现了这一点,白暖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替墨澜擦完身后寻了一床被子将他捂了起来,唯独露出了一个脑袋。白暖又另取了一条帕子,弄湿后敷在了墨澜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白暖暂时松了口气,一转头又看见墨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极冷,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连忙开口道:“哥哥我去找阿九,问问药煎的如何了?”
墨澜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真的不对劲啊……
墨澜怎么会有这么冷的气场,若不是长相还是墨澜,白暖几乎都要以为,是不是其实面前的人是君疏影了。
白暖不自觉地浑身一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似乎洞府内的温度也因此又凉下了几分。
她起身向外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哎哟,阿盈,听说你哥哥回来了,怎么这家中这么安静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白暖整个人都要坏掉了,这老天爷和她在开什么玩笑呢,先前好不容易虎口逃生,如今这翎儿阴魂不散,又寻上门来,怎么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呢。白暖扁嘴,心想道,叶云笙啊叶云笙,如今可不是她出门去找麻烦,而是麻烦自己找上了门。这可让她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