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儿走了,苏蛮儿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此时已是天宋仁德十五年秋,太子已有正妃,索灵公主定然不能做妾,所以应当不会嫁给太子。二皇子前些年就已经封了瑞王,早早的被派往封地了。宋子楼伤了肺脏,如今一直在休养。四皇子幼时体弱,从娘胎里带出的病,总不见好,是以只守在静思殿中从不出门,就连苏蛮儿也只是耳闻过这个四皇子,并未见过。按顺序来说,之后便是宋子构,而且是他被派去迎接索灵公主一行。宋子柯和宋子机也在里头,只是他们的母族权倾朝野,皇上虽志不在治国,但是对外戚却不可能不忌惮。再往下的皇子年龄都较小,并不合适。
这些皇子在苏蛮儿脑海中过来过去,反复思量,最终仍是觉得索灵公主能嫁的人并没有几个。而且看皇上的态度,似乎已经有了倾向……
如果事情真的成了这般,那该怎么办?苏蛮儿在床上翻腾了一夜没有合眼,直至天色泛白,才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那边的宋子楼一夜也睡的极不安稳,先前禄淳见他喝了药睡了过去,也就自回房休息了。宋子构早上醒来头痛欲裂,看到自己身处它处,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睁眼一看,原来是索灵公主。
只见她伴着细碎的银铃声款款而来,手中的木案子上放着一碗黑色的药汁。看见是她,宋子构原本不清醒的脑袋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不好再躺着,食指暗自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才从床榻上起身站了起来。心中暗道:还好昨日并未换衣服,一身倒是还算整齐。
索灵见他已经起了,也不外道,笑盈盈的说:“康王可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宋子构纳罕怎么一个女子会进入男子的卧房,又想到许是滇南王朝的风俗如此,便客气而冷淡的说:“多谢索灵公主关心,并无大碍。”
索灵似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漠,语调仍然热忱的说:“虽已无大碍,不过大夫说醒来还是要再吃一副药,还请康王将这碗药喝了。”说着就向宋子构更走近了几步。
宋子构不喜他人靠近,不禁后退两步,皱了皱眉头说:“多谢索灵公主,还请公主先将药放下,在下稍候就喝。”
索灵见他这般三番两次的拒绝,也生了一些气,将药放下便离开了。她在滇南毕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此次奉父王之命,放低身份到天宋和亲,已经是将自己的脾气一再压制了,宋子构竟还如此对待她。若非是自己一定要嫁到天宋,而宋子构恰恰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又怎么会容忍他到这种地步。
索灵公主出去了之后,宋子构才开始自行洗漱,换上了昨天晚上苏蛮儿准备好的浅青色常服,稍加修整,便是气质不凡。
禄淳此时已经在外边候着了,宋子构喝完药,漱了口才唤他进来问道:“我昨天怎么安置在这里?”
“爷昨天喝了酒之后神志不清,索灵公主要求您留下,属下想是外邦,不好拒绝。”禄淳说话一向简要,宋子构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自己早些年在皇宫端午宴会上第一次饮酒,也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反应极大,将母妃吓的不行。太医院的太医诊断说只是一般的酒精适应不良,喝碗醒酒药,休息休息就可以了。想来禄淳也是想到了这个事情,而索灵公主必定也说了让他不能拒绝的话。
“回宫。”宋子构的头痛在喝了药之后好了一些,但仍是有些精神不济,想到自己彻夜未归,苏蛮儿定是担心,也就不顾头痛,径直向外走去。
索灵装作一脸欢喜的跟了上去,说:“索灵昨日初来,一切都未安顿好。没有见到圣上,今日正好虽康王进宫给圣上请安。”
宋子构见她如此,又抬出了父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索灵见他离开的身影虽暗自咬牙,却也默不作声的提了裙摆,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人到了皇宫之时,皇上已经下了朝,正在养心殿中。冯公公上前低声对着皇上说:“皇上,康王与索灵公主求见。”
宋礼仁正在临摹一副李秋童大师的字,头也不抬的说:“宣。”
冯公公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尖细着嗓音对着外边说:“宣康王、索灵公主觐见!”尾音极长,似是表现一种皇家的威严。
声音刚落就见宋子构与索灵公主一同进了养心殿,宋子构拜道:“儿臣恭请父皇安。”
索灵公主也紧随着向宋礼仁行礼,道:“索灵恭请天宋陛下安。”
宋礼仁没有应声,直到将手中的帖子临完了,才放下笔。见他们仍跪着,忙招呼他们,:“起来吧,不必拘礼。”
两人道了声“谢父皇(陛下)恩典”也就起了身,垂手立着。
宋礼仁见他二人端庄懂礼,心中欢喜。他执掌朝纲十多年,滇南王朝虽未敢于天宋大规模的作战,却也发动了许多次小规模的抢掠,从未像如今这样表示臣服。而这些,多是宋子构的功劳,所以宋礼仁现在是越看他越好,就连梅妃也比先前顺眼了许多。
只见宋礼仁和蔼的问:“公主在天宋可还习惯?”
“谢陛下关心,索灵在天宋待的甚好。康王招待的很周到。”索灵说着,眼角还扫了下宋子构,嫣然一笑。
”习惯就好。”宋礼仁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小心思,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说,“子构要好好招待公主。”
宋子构只得点头应诺。
“下去吧,多带索灵在中心城中逛逛。”宋礼仁说了这句便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拿起一旁的字帖来回比对。
两人退下去时,索灵算是有了“令箭”了,直缠着宋子构,让他带她去看看中心城的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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