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宋子构便早早的出门去了,亲王的朝服是朱衣朱裳,内着白色罗中单,外束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玉佩、玉钏,下着白绫袜黑皮履,此一番穿戴整齐,更显得他面容清冷,不苟言笑。
将他送出门,苏蛮儿回到书房准备找点书来消遣,没走两步就听到弥儿在后边说:“姐姐,长信宫的绿依姐姐来了。”
长信宫?难道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还没等苏蛮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边的绿依已经走了过来。她行动婉转,没有弥儿走的快,方晚了两步。
“蛮儿姑娘,我家爷咳了许久不见好,劳烦姑娘过去看看。”绿依上前行了个礼,姿态曼妙,声音温柔。
“请姐姐稍候片刻,我回房将药箱取来。”苏蛮儿回了一礼说。
待苏蛮儿取了药箱来,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着。苏蛮儿的脚步虽急切,裙子却也只是小幅度的摆动,并未失了礼数,看的绿依暗自上心。先前听红凝说话,她还不信,如今见苏蛮儿形态举止并无丝毫不妥,不禁起了些心思。她与红凝自小跟在三皇子身边,受过严格训练,怕是一般的大家小姐也不能跟她们相比,苏蛮儿也是这般,想来也是个极有礼数的人。
苏蛮儿见她目光闪烁的瞟了自己一眼,也未加理会,只问道:“三皇子何以会咳嗽不止?若按先前的方子调养,不该如此。”苏蛮儿心中担忧,问话中不禁带出了些责备的意思,但是也由不得她不气。作为大夫,最不喜的就是这种不遵医嘱的人,明明已经要好了,若是起居正常,必然不会出现恶化的情况。
绿依见她如此问,想她定是在怪自己照顾不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昨天下午她与红凝被三皇子遣了出去,回来之时,他已有些轻微的咳嗽。三皇子压着不让报太医院,折腾了一夜未睡安稳,是以今日一早她去太医院请张太医了,但是却发现张太医今日并不当值,正在家休息。想起苏蛮儿一手银针使得极好,虽不愿让苏蛮儿去长信宫,也就自作主张的转道来了朝琉殿。
苏蛮儿话刚出口就已觉不对,暗想自己怎么这么冲动,正念着如何回缓时,长信宫已经到了。
两人快步进入宋子楼的房间,他正斜卧在榻上,只穿了白色的里衣,外边随意披了件月牙色的轻软袍子,漏出修长的颈子。只见他左手抚在胸口,右手胳膊抬起,手掌外翻放在脸上遮着眼睛,如墨的长发散着,似是在平复刚才因咳嗽而紊乱的气息。
苏蛮儿行了礼,道:“信王万福。”
宋子楼听到苏蛮儿的声音,这才将手臂放下,抬眼看了下,见却是是她来了。眼中先是闪过惊喜,之后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绿依,目光中不露丝毫的责备,却将绿依吓的后退了半步,连忙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宋子楼见绿依如此,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下去吧。”
绿依应声退下。苏蛮儿还未及疑惑绿依的态度,宋子楼却又开始咳嗽了,她急忙走了过去,伸手搭上他的右手手腕,入手只觉细腻冰凉,如瓷器般的触感。
感受都他胸腔的震动,苏蛮儿不敢大意,忙定下神来,由脉象来看,他这是寒邪入体。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怎么会这样,先前她来换药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心中疑惑,口中就不自觉得问了出来:“信王这两天出门了?”
见他点点头,心中恼怒他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眉头皱着,正想要说上几句,却发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以为他又想要咳嗽,便用银针疏导,仍刺太阴经络穴列缺,见他呼吸平顺下来方止。
一时间自己气也就散了,刚要退开一旁写个驱寒的方子,就见宋子楼轻轻的拉住了她的衣袖,似是不让她离开。苏蛮儿回头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的脸比方才更红了几分。以为他仍想要咳嗽,心中纳罕自己的医术难道退步了?
也不离开,忙又坐了回去,却见宋子楼抓住了她右边的手腕,撩开她的袖子,看得到了她右臂上的伤处。伤处有些淤青,却并不严重,苏蛮儿昨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见没有破皮,也就懒得理会,想着只由它自己慢慢便好了。
此时被宋子楼撩开衣袖,她不禁目瞪口呆。却见他从身旁拿出一瓶味道清甜的膏药涂在她的手臂上,指腹略用了些力气将药膏晕开,苏蛮儿顿时疼的回过了神。
傻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胳膊受伤了?”此事除了自己和弥儿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宋子楼也不语,只将膏药涂均匀,用了些力气揉了揉,这才放下她的胳膊。
他自然知道她的胳膊受伤了,因为昨天下午他也去过西花园。先前知道她喜欢在西花园赏花,便总是有时间了就去转转,也没有想过一定要遇到她,只是心中有个念头。
昨天恰好见到她的赏菊,一片安宁的姿态连他都舍不得打扰。他知道她美,却不知竟然如此惊心动魄,引得他周围的景色全然不顾,只看着她一人。小七放出战将时他本想出声阻止,奈何离得太远,只看到她被扑倒,胳膊撞了一下,还未到近前就见她已经驯服了那只獒。
原本就未好的身体在外边待的太久,有些受了凉,一时间抑制不住的想要咳嗽。想她以无事,他便压抑着咳嗽回到了长信宫,却不知道这身体竟脆弱至斯,生生的折腾了一宿未睡。他本不欲让她知晓,谁知绿依竟自作主张的请了她来,而她来了,他的心中竟如此欢喜。
苏蛮儿见他没有回答,心中虽疑惑,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了声谢便起身了。
写好方子,仔细交代了不要再受凉了,也便行礼出去了。一出门就见红凝和绿依都守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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