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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我接过钥匙,把车发动后,又将空调开好,才扭身出来,却看到邱庆宇已经和那个女的搂在了一起,大热天也冷吗?还有互相取暖的必要吗?

“嘿,至于这样吗?要不我去酒店给你开个房间?”我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的缠绵之后,就钻进了车里,真凉快。邱大少爷这个时候才钻了进来,干笑了两声,说:“走了。”

我看着后视镜里两个已经黏在一起的两人,摇了摇头,就跟着戢蓝出了小区。到选拔现场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才下车,戢蓝就抱怨个不停,然后拉着林瑜嘉就进去了,我回头看着邱庆宇一样,得啦,大白天的激情四射让我觉得有点儿不爽。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还不想进去,我摇了摇头,就快步跟上了戢蓝。

我一边走着,一边拨了欢子的电话,一问,还没有开始呢。我连忙挂了电话,进了选拔现场之后才发现只是一个小礼堂,就中间架了一架摄像机,这会儿还在摆弄着。看样子这个节目单收视率应该不高,现在也稀稀拉拉的没来几个人,估计都是些亲友吧。我们三个人就在第三排找了位置坐下,等着所谓的评委进场。

又等了十几分钟,我这才见到几个评委缓缓走了过来。等到几个工作人员在上面摆弄了下音响设备之后,就听到一个胖胖的主持人在上面用着貌似隆重的语气宣布了选拔赛正式开始。

“请先自我介绍一下。”下面的一个女评委对台上的一个小伙子说。

“我叫耿乐。”说完,就不说话了。

“今年多大了?”

“21。”

“你从事的什么工作?”

“车工。”那个叫耿乐的这句话才一说完,下面的稀稀拉拉的观众都稀稀拉拉的发出了笑声。这像是挤牙膏一样的问答的确和电视上面动不动就梨花带雨滔滔不绝的选手们不一样,有时候质朴却是别人嘲笑的理由。

果然,下面的评委也有点不耐烦了,说:“行了,你先开始吧。”

那个叫耿乐的点点头,又像模像样的报了幕:“这次我唱的是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叫《梦想》。”说完,就拨弄着他的吉他,开始了歌唱。

“我穿过人潮来到灯红酒绿的门前,

闻着空气中属于遥远的味道

嗅着这来自故乡的陈年的风

风里有家乡的田野,还有可能已经陌生的阿芳

以及我曾经对天尿尿时候吼出的理想

关闭的电梯就像是树立的棺椁

可它没能关住外面诱人的体香

闭上眼睛,我慢慢的回想

回想着当年的青春梦想

已打磨在磨床,冲压在车床

******,我的梦想,你在何方

阿芳

我低声叫了这个站在我身前的姑娘

她有着诱惑的唇没人的躯体

还有那高高耸起的乳房

我真想,真想用一大把的钞票

把她狠狠的压在床上

就像是千百年中所有的男人女人一样

两句胴体激烈的碰撞

这******就是我的梦想,

也是所有来这个场所的男人的梦想。”

“下流。”他的音乐还没有完全结束,我已经听到下面唯一的女评委发出了道德的鞭笞。“这种东西你也有脸唱出来?你还有没有羞耻感,还有没一点点的羞耻感?”

那个叫耿乐的就那样微笑的站在台上,望着下面义愤填膺的女评委,还有下面喧闹着不知道发泄的是嬉笑还是愤怒的情绪。当然,我觉得林瑜嘉的表情还是正常的,至少她还在仔细的看着台上,我心想她不愧是个才女,却突然听到她站了起来大声说:“我靠,这词写的真好。”

本来喧嚣的人们都好像被她这么一吼个吓住了一般,这会儿不是的朝这边看看,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吵闹了,我看到耿乐朝着我这边投来了个笑容。

“这个,耿乐是吧。”底下的一个男评委对开始点评了起来,“你今天是二十一岁?”

“恩,”耿乐只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就是他的风格了。

“你二十一岁就写这样的歌词,是不是有点儿早?”评委继续说着。

“恩,我的笔名就叫‘天凉好个秋’。”

“所以你承认是这是无病呻吟?”底下的那个女评委这个时候结果话题,用着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艺术,是来只真实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言之无物,对不起,我给你‘no’!”

她的话才说完,边上的一个评委也给了不通过。耿乐还是那样的微笑着,向着他们鞠了个躬,退到了后台。

接下来就是欢子了。他上来就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开始演唱其汪峰的那首《美丽世界的孤儿》。一曲唱吧,所有的评委都喊着通过。果然,这小子还是有天赋的。

欢子退到后台之后,我就听到报幕的说有请下一位选手,来自美国的漂亮姑娘嵇由美。听到这个名字,我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个洋妞,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嵇由美。我好奇的望着入口处,就看到穿着旗袍的金由美正款款走来,衣服非常的合身,将她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金黄的长发挽了个髻,手中还抱着一张琵琶。

“这不是金由美吗?”戢蓝和林瑜嘉都像是有点儿吃惊,不过这吃惊的声音很快就埋没在了下面观众的呼声中。我看到是金由美,也是非常的吃惊,心想她为何突然又改名了。嵇由美,难道和嵇老头有关系?

“你们说,金由美应该很快就能过关吧。”我看着一脸疑惑的看着金由美,说着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们国人对于自己文化的不自信已经到了任何一个老外,只要稍微会将一两句汉语都会欣喜若狂的状态,何况这个拿着琵琶,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的洋妞呢?

林瑜嘉点点头,“这是当然的,你看看下面的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这样的人组委会都不会让她淘汰的,金由美在一定程度上说,那就是收视的保证。”

戢蓝也表示赞同我们的观点。这个时候,走到台上的金由美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看来着几个评委已经开始着急了。

“我叫嵇由美,是个留学生。我之前叫金由美,这个名字才改的。我是学习中国古典音乐的。”金由美在台上,操着还有些生硬的普通话自我介绍。果然,台下的那个男评委有点儿兴趣了,说:“看得出来!你手上的这个乐器可没有多少人会摆弄了。不过你为何要改名字呢?有什么故事吗?”

“我来中国就是学习古典音乐的,所以这些东西还算略有了解。至于改名字嘛,主要是为了想一个人表示敬意。”

“嵇康?”那个评委有点儿好奇的问,不过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还不至于太酒囊饭袋。

金由美点点头,又摇摇头,望着台下一脸疑惑的评委说:“倒是和嵇康的故事有点儿相像。我曾经有缘听到一个姓嵇老先生给我演奏了一曲宋词,是宋朝大诗人苏轼的《蝶恋花》,真是好听极了了。可惜我求他教我,老先生却说这些东西早就走进了历史,不肯教我。所以我改了这个名字,主要是想让嵇老先生知道我的决心。”

“宋词?《蝶恋花》?”底下的几个评委这个时候就更加的疑惑了,望着金由美,“所以你这次就要给我们表演这首蝶恋花?”

“恩。”金由美点了点头,接着说:“《蝶恋花》还有几个词牌,比如说《凤栖梧》,比如《鹊踏枝》。从词牌上应该可以看出来,这首词的乐曲应该非常的缠绵悱恻。当然苏轼的这首词也是写出了他的惆怅。”

嵇由美的这番话倒是让下面的许多观众长了见识,一时间倒有不少人发出了赞叹,也不知道是感慨一个洋妞能够知道这么多中国的文化,还是为自己对于传统的不甚了解而心有不安。

又听到嵇由美说:“可惜的是,上次嵇老师给我演奏的时候,不允许我录音,所以我只能凭着记忆,努力还原,差错的地方,还请在做的老师帮忙指正一下。”说到这里,她这才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嵇由美端坐在一个椅子上面,拨弄着手里的琵琶,优美的音乐伴随着她那自己轻缓而空灵的歌声,唱的人真是愁肠千结,咸与动容。待到曲毕,四下一片寂静,在场的人还想还都没有从她那辗转悱恻的音乐里面走出来,就连我这样的乐盲,这个时候听到“多情总被无情恼”的时候也是心里一动,而林瑜嘉更是红着眼,怔怔的望着我,戢蓝则是眼神迷离,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台下那个女评委的大喊这才惊醒了所有人,“太好了!”她由衷的赞叹像是有这无尽的感染力,顿时几个评委纷纷表示嵇由美通过了初试,特别是一个瘦高的男评委,都兴奋的站起来,拍着桌子,又带动的下面的观众也随着告示叫嚷起来,“过……”

待到场面总算是恢复了平静之后,嵇由美这才连忙表示感谢:“谢谢,谢谢评委老师,还有大家对我的肯定。不过,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来参赛的……”

“什么?”嵇由美的话被那个女评委给打断了,也许是因为她迫切的想知道原因吧,同时另外几个评委也都感到不解,纷纷疑惑的望着金由美。就听到金由美继续说:“其实我是一个音乐专业的学生,而且我在日本也学习了三年他们的音乐。所以我来参赛本身就有点儿不公平。而这次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我想借助这个平台,来找一个人。”

“找谁?”还是那个女评委。

“找我的老师,嵇老师。我上次和嵇老师见面是上个星期六,从上个星期六到今天,已经五天了,五天都没有见到嵇老师了。”

“你说的这个嵇老师今年多大年纪?”那个女评委似乎有点儿兴趣,连忙问。

“听他自己讲,他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听说过他,他就是那个天天在地铁口卖艺,但是会在每天赚够了七八十块钱就不在收钱的那个老头。”

下面的人摇了摇头,嵇由美见了,继续说:“曾经我问过他,他说他一个老头子,每天的钱够花就可以了。所以每天收到一定的钱,就会将他的碗反扣的。”

“这倒是个怪老头。”

“恩,是的,他有点儿像是古代的嵇康。我每天只要有空就会去地铁站等他,他基本上每天都来,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五天没有出现了。所以我站在这里,只是想请大家帮我找找他。”嵇由美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说:“嵇老师已经八十多岁了,我真担心……”

她说道这里的时候,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下面的那些本来议论着的人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这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和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很硬朗啊,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确实有点儿蹊跷。我连忙站起来,说:“我知道。”

嵇由美看见我了,连忙冲着我点点头,然后朝着台下鞠了个躬,说:“对不起,我要去找我的老师了。”说完,将琵琶仍在凳子上面,朝着我的方向而来。我连忙起身,戢蓝和林瑜嘉见状,也随着我冲了出来。

我刚准备发车,就看到欢子的身影钻进了戢蓝的车里。我心想着欢子也担心这个从来没有把他当着朋友的人,却又听到邱庆宇拍着的窗户,我摇下玻璃,说:“上车,更我走。”

我带着他们朝着嵇老头的家的方向而去,他租的房子在郊区,这里成片的都是矗立着的民房。十年前这里还没有开发的时候都是菜地,后来当地的人拿着钱在这里建了楼,主要是租给附近在工厂上班的小年轻们。所以这里的房子比较便宜,一房一厅也就四百多块钱。

我在楼下,按了嵇老头的房间号,长时间的尖锐的铃声是告诉我他应该没有在家,幸好这个时候有人下楼了,我连忙冲了进去,老头子租的房子在九楼,可是这******没有电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三步并着两步,就朝着九楼而去,等我抵达的时候,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我回神一看,也就嵇由美和林瑜嘉跟了过来。我死命的敲着他的房门,直到他的隔壁走了出来,有点儿不满的望着我说:“吵死了,我他妈昨晚完班,中午才回来,你们还让不让还人休息啊?”

我望着正一脸不满的站在我面前的年轻人,连忙陪个不是,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这个房里的老头出门过?”

那人像是被我的语气给吓到了,连忙摇摇头,说:“没看到,我这个月是晚班,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白天十二点多钟。”说完,就退回房间。

我又敲了下老头子的房门,这个时候邱庆宇它们几个都已经上来了,他一把推开我,抬腿就是一脚,“砰”的一声,这劣质的门都快要飞出去了,邱庆宇一脸得意的望着我说:“没事,不过你这是在找谁啊?”

我一把推开他,就冲进去。当我推来房门的时候,却愣在了那里。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林瑜嘉以及嵇由美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发出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我又听到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干呕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邱庆宇刚刚勾搭上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也来了?

“死人?”她的语气让我非常的不满,我愤怒望着她,而瞥了我一眼,有些不满的望着邱庆宇,邱少爷这个时候却疑惑的望着,见到了我的表情,邱少爷连忙对那个女人说你出去一下,那个女的像是逃难一般的走了出去。

我望着永远睡过去的老头子,却不由的悲从中来。一边的嵇由美已经哭出声来了,我理解她的难受。我看着老头子衣服穿的工工整整的,他最喜欢的二话就摆放在他的身边,静静的摆在一起的还有老爷子每天接受善款用的那个破碗,这个样子就能看出来他应该为自己的离去做好了准备。我拍了拍嵇由美的肩膀,说:“看这样子,老爷子是有所准备的,我们去看看吧,也许他给我们留下了什么。”说完,也顾不上还在难过的嵇由美,就走到老爷子的床头。

靠近了,这才微微的感到了一丝腐臭的味道,看样子老爷子离开这个实际应该不久,现在毕竟是三伏天。我在他的身体边上找了半天,没有看到什么。回头的时候这才看到床头的小桌子上面放着几个厚厚的本子,傍边还有一只钢笔,没有套上笔帽,像是刚刚用完没来得及套上一样。钢笔下面压着一张纸,我走过去一看,原来这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特别是抬头的遗嘱两个字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上面写着:

“我姓嵇,至于名、字不提也罢。河北保定人氏,生于民国二十一年,少时顽劣,对于读书没有多大的兴趣,年轻时游荡于烟花之地,放浪形骸终生,身无长物。又不善结交,故而孤苦终老,唯有王大春算是忘年之交,故将身后之事托付。

余一平如洗,亦无后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无牵无挂。唯有幼时于勾栏之中习得古曲若干。前者偶遇两友人,为刘培根君与金由美小姐,同饮之时,乃知其甚好古音,尝求余传之,奈何酒量欠佳,于风流处逊色矣,徒为匠人耳!故忍而未传之。

词本为艳曲,兴之于宋。柳七放浪,采花戏蝶,调情传意,深情重意。其时烟花遍巷,故而新作一出,不时举国皆知,是时,词何其之盛哉,便欧阳永叔,亦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语。然词至于东坡,其意一新,是为极盛。然盛时不长,转而没落,果其’月盈则亏‘乎?

非也。词之没落缘于东坡,盖其以著文之道填词耳,夫词为艳曲,却载之以理,后人竞相习之。乃至摒其艳丽,以至耻填艳曲,改失其本真耳。且夫勾栏处奏‘大江东去’岂非煞风流之事乎,故而词之没落,东坡之过耳。易安论东坡词,言其为‘不葺之诗’,可谓一言中的。然易安知否,‘诗三百,大抵谈情’。故其初时,亦为艳曲而,毁则在于杜工部。其之毁诗类东坡之毁词。

余今年八十有三,已知天命降至,本无遗憾。缘何有痴于古曲之人,故将所知一一录下,略做梳理,得古曲五十三。此皆古曲,其调绮靡,或为缱绻,盖妓女唱之,士大夫聊以遣兴耳。曲谱皆由王大春保管,或去或存,其自行定夺。“

看完遗嘱,我翻开一边的几个厚厚的笔记本,上面一本是新的,我翻看就看到了画的极其工整的五线谱,虽然我看不懂,但是还是很佩服他连五线谱都会。我讲这本乐谱拿在手里,有翻开了剩下的日记簿,原来是老爷子的日记本,我略微一看,按照时间顺序拜访。

我讲这些东西摆放好,然后将遗嘱给他们几人看了看,然后就听到有人闯进来了,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刘培根,估计是嵇由美通知他的。他走了进来,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尸体,有些伤心,更多的是失落。

我拿着手机,赶紧给火葬场打了电话,然后就坐在客厅里面等着车过来。几个人都有点儿悲伤,木木的坐在那里。

“大春,刚刚听到欢子讲,嵇老师把他的乐谱都交给你来保管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老外就是老外,对于这件死亡倒是没有那么的伤心,这会儿又关心起来乐谱的事情。可是我现在还伤心着呢,老爷子走了,我找谁喝酒去啊?我摇了摇头说:“我自由打算,今天就不讨论这个问题吧。”说完,又留下了所有人的沉默,知道几十分钟之后,火葬场的车来了,交了钱,就把老爷子的尸体抬了下去。

下楼的时候,好像被这个车子给惊动了的房东正站在门口,等到我们走了过去之后,我听到那个老妇女喋喋不休的说着晦气,倒霉之类的话。我扭头看了一脸晦气的她,吼着:“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告诉你,吓死你。”

这话说出来没能镇住她,顿时竟然对着我破口大骂起来。我睁着通红的眼睛,真想上去甩给他两个耳光,却被戢蓝还有林瑜嘉拉住。

上了车,将老爷子送到殡仪馆之后,交了钱,让给老爷子化好妆,然后决定明天就火化,我们这才各自散了。

戢蓝回家了,我带着林瑜嘉还有两个老外,朝大学开去。路上两个人看着我通红的眼,也没有说什么。等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我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道了别之后,就掉头回家。车才开出去几步,突然听到林瑜嘉说:“春子,你看,苏小曼。”

我连忙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苏小曼。她穿着暗红色的连衣裙,披肩的长发在晚风轻拂下微微散开,轻缓的步伐带出了身体有节奏的律动,她还是那么的漂亮。大概在晚上女人才是最美的,因为我们没有更多的光线还有时间来寻找她们缺点吧。就连林瑜嘉这个时候也赞美起来,“真是漂亮!”

当然,我更多的认为这是在讽刺,因为她分明看到了我有些扭曲的脸。我默默的望着陪在苏小曼身边的那个秃顶并且顶着大肚子的男人,或许,我应该下去给苏小曼打个招呼?又或许我是不是该将林瑜嘉也带下去,向他秀一下恩爱?可是我这么做又******是什么心理?当初明明是人家在我身上看不到未来才负气而去的啊。

“苏小曼的品味真差,居然找了这个老男人。”我也懒得理会这句话从我的口中讲出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味道,继续开着我的车,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按了下喇叭。同时也看了苏小曼有点吃惊的眼神,还有那个男人似乎有点儿愤怒的在说着什么。

“什么人?你也不看看,就他手上的表至少也得个五十万呢,我告诉你,这人非贵即富。”看来林瑜嘉对于这些奢侈品倒是挺有研究的,他的教导倒是让我有点儿怀疑她的身世,小小年纪对于奢侈品的熟悉确实会让我有点儿疑惑。不过想到这个社会里,向她这样的女子对于这些东西熟悉其实也算的上平常的事情了。

“哦,确实,这么贵的手表我是带不起的。”我这么说的时候,看了看林瑜嘉。她看到我的眼神,冲我一笑,说:“你这是挖苦我吗?”

我不置可否,继续开着车,就听到林瑜嘉气咻咻的说:“王大春,你真是神经病。你是不是见我这样一直死乞白赖的缠你,你特别过瘾啊?你犯得着开这种玩笑嘛?你是不是看到苏小曼跟了个有钱人,你心里不爽,心灵扭曲啦?”

我想对她说你想多了,不过想了想我这话里面的确也有揶揄的成分,索性懒得分辨。林瑜嘉又冲我骂骂咧咧的一会儿,像是看到我不说话有点儿惊讶,又笑骂了一句:“怎么了?哑了?”

我还是自顾的开着车,没有搭理林瑜嘉。她见我不说话,也渐渐的停下了数落。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车上,在这个喧闹的城市里。

过了好一会儿,林瑜嘉好像是人受不了这种寂静,说:“大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比如那天,那家酒楼,那句话,那种甜蜜。”

我一怔,纵使我再怎么装,可是这言语之中的情意我怎么看不出来呢,这些情真意切,一句句,一字字,却又让人那么的欷歔。“刘建国被抓了,你知道吗?”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有些不忍,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讲清楚比较好吧。

“你昨天说了。”她的语气中还有这欣喜,可能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了,我总算是开口了的缘故吧,“你不是已经从局子里面出来了,所以这个现在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事情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我这话引起了她的警觉,“你是说这是现在还没有完?”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过这事情应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我,你就不用关心了,关心也没什么用,是吧。”

“没事,”她突然又向没事人一样,身体往后一靠。说:“我会等你的,反正我今年才二十岁。有的是时间。不过你可要抓紧了啊,可别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又开起来玩笑了。

我认可她的安慰方式,但是对于她的话也就一笑而过。不过路上林瑜嘉倒是给我讲了许多她对于文学还有小说的看法,特别是关于老头子遗嘱中对于诗词歌赋的论断,“我觉得嵇老爷子的说法实在是太对了,以前我总是认为这些诗词的没落不过是没有逃脱盛极而衰的自然规律,现在我觉得罪魁祸首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家将这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变成了文章之后,才导致这个结果。”

可是我那儿还有心情来讨论这个问题呢?再说了,我对于文学本来就没有多少兴趣,一路上就由着她高谈阔论着,她一个人聊起来竟然兴趣不减,知道最后,我是在受不了了,说:“所以你任务这些东西只有写情啊爱啊的才能保持长久的生命力?”

“对。”林瑜嘉非常的幸福,“这才是文学本来的主题。”然后她有从“关关雎鸠”谈到了“山无棱,天地合”,最后又转到“杨柳岸晓风残月。”一路上,竟然怎么也止不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我倒是从来没有觉得林瑜嘉是个话唠,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一口气给我将了这么多古诗词,就当做是提升我的文化涵养吧。在差不多将古往今来有名的关乎****的诗词讲完之后,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准备怎么处理嵇老先生的曲谱呢?”

“怎么了,你想要学?”我有点玩笑意味的看着她。

林瑜嘉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想,可是你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明天就知道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戢蓝居然不在,这都晚上十点了,我连忙给她打电话,关机。林瑜嘉看着我忙的样子,呵呵一笑,说:“这还用猜,她绝对在欢子家。”我将信将疑的拨了欢子的号码,也是关机,也许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着二人世界吧。行了,我这边也是二人世界,当然,邱大少爷是不可能孤独的。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晚上林瑜嘉回答房间的时候,关门的时候俏皮的对我笑着说:“晚上我不反锁的啊。”我也懒得去理会她的房门是不是真的只是掩着,我躺在沙发上面,又将老爷子的遗嘱看了一边,特别看到那段对于东坡词的评价的时候,我脑海里面又浮现了刚刚在车上,林瑜嘉滔滔不绝的对于爱情的赞美。我心想,爱情这种东西虽说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但是它真的有保鲜的功效?这样那些宋词就不会断唱了?

不过这些东西倒是有点儿高深,我又想了想,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就将遗嘱丢开,拿起那厚厚的几本日记本来,老爷子这个习惯倒是让我有点儿汗颜,从四十多岁起,一直写到死的那天。

我粗略的看了下,老爷子这辈子大江南北倒是走了个差不多,就我这聊聊看了的几页,就是好几个城市,大多写的是路上的见闻,倒是颇多奇人异事,当然少不了的还有他对于这些曲子的理解,以及对于文化没落的反思。其中有一则倒是挺有意思的,说他在广西的时候见到一张古琴,非常的喜爱。于是就用自己祖传的玉佩作为交换的事情。看来这个老爷子确实是有点儿痴。不过后来当我看到后来他在汉阳,一时感伤竟然在古琴台讲得之不易的琴给摔了之后,又觉得这个老头甚是可爱。老爷子倒是写了太多可爱可笑的事,当然也有很多悲伤的故事,我就这样翻了半宿,一直到两三点的时候这才昏昏睡去。

早上才七点多钟,我就被林瑜嘉给叫醒了,嚷着说饿了,让我赶紧带她去早餐,今天老爷子的遗体要火化。本来疲倦不堪的我听了她这一说,顿时睡意全无,赶紧穿了洗漱,就出了门。

“吃什么?”我一边下楼,一边问。

“就上次我们吃的那个油条豆浆。”

“不是,今天我还要用车呢。车位难找的很,耽误时间。要不我们换点儿别的吧,牛奶咖啡都行啊。”

“不。”林瑜嘉竟然撒起娇来,扯着我的手说:“好几天没吃了。馋死了。你就找一下嘛,之前你也给我和蓝姐买过,不也好好的吗。”

撒娇这是女人的杀手锏。我想了想,也只好就带着她过去了。大早上的,车位更是难找,花了半天功夫,这才停好了车,就带着她朝那个老头的摊子而去。就像老板讲了一样,他这里的生意的确是好,吃油条和豆浆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将桌子给满满的围住了。而且在我前面还有几个人等着新炸的油条出锅。

“老伯,两根油条,两碗豆浆。”林瑜嘉望着在老头子手中长长的筷子下翻滚着的油条,这么说着。

老头嗯了一声,回头看到了我们两个,笑了笑:“你们来了,稍等一下啊。”说到这里,有抬头看了我们两人,笑着问:“怎么今天两人一起来的?”

“我们特意来尝尝你的手艺。”林瑜嘉说着话的时候,两眼还不忘看了看老头不停的翻动着这个时候还在沸腾的油锅里面的油条,果真是个馋猫。

“您这生意真好。”林瑜嘉赞美着说。

“是啊,现在一个人忙不过来啊。老婆子走了之后,我本来都不想干了,可是那么多人等着喜欢吃我的油条,没办法啊!”老头不时的翻滚着手中的油条,又像是十分感慨的说:“也是,也许就是吃一次少一次了。”

“看你说的,大伯,你的身体还硬朗着呢。再说了,这你油条炸的这么好,难道就没有传人了不成?”林瑜嘉打趣的说。

“哈哈。”老头爽朗的笑了笑,说:“不行啊,两个小崽子嫌这个活太累,没有一个愿意学的。再说了,现在干什么不比这个来钱快呢?不过也不用可惜,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讲,做什么东西都是有失有得的,是吧!”

老头子说这话,让我突然想起了嵇老头,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竟然有着相似的地方。心里一酸,说:“大伯,赶明儿我有时间了,你来教我怎么炸这个油条好不?“

“哈哈。”老爷子直起腰,看着笑了几声,说:“小伙子,你真能讲笑,看你穿的这么体面,自然是有着非常体面的工作的,怎么会做这个呢?”

体面的工作,我哑然失笑。也许我曾经从事过体面的工作吧,可是现在的我和体面有一丝丝的关系吗?又听到老头子说:“你是不是在感慨着我这门手艺会消失啊?其实不要想那么多,那个时代没有失去些什么东西呢?来,你们的油条。”老头子说着,同时将两根油条包好,递了过来,然后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我和林瑜嘉匆忙吃完油条,就朝着殡仪馆而去。

我到的时候,刘培根和嵇由美已经到在了。见到我来了,连忙过来给我打招呼。当然,他们两个少不了一直望着我捧在胸前的嵇老头的遗物。毕竟今天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寒暄,所以几个人就立在那里,期间有工作人员过来给我们传达着各个流程开始的时间。随后邱庆宇就到了,今天是他一个人来的。见到我就说:“春子,老爷子的骨灰怎么处理?”

这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突然邱庆宇提出来这个,倒是提醒我了。不过想到给他买块儿墓地,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可是我总不能把他的骨灰带回去供在吧。要不直接将他的骨灰洒海了?正思考着,突然看到欢子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戢蓝。

我望着他们两个,却是一愣。欢子这个家伙手里提着三瓶酒,而她身后的戢蓝却带着一张琴,看样子昨晚他们两人还真是呆在了一起。见到我,欢子微微一笑,说:“假如老爷子地下有知,一定会笑你们迂腐的。”说完,就席地而坐,面对着老爷子的遗体,将琴在身前摆好,然后从怀里逃出来几个杯子,就满满的斟上了。然后对我们几人说,“来,我们给老爷子送行了。”

她说着的时候,戢蓝和林瑜嘉已经坐下了,就我们几人还在愣着。林瑜嘉见状,微微一笑说:“还说你和嵇老头算是忘年交,确实这点名士风流都没有沾染到,不记得阮籍和嵇康的故事么?”

林瑜嘉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嗡的一响,扭头看了看在那里已经开始喝起酒来的欢子,连忙对着还在发愣的邱庆宇他们说:“对,还是欢子想得周到。走,我们去给老爷子送行吧。”说完,我就挨着林瑜嘉坐下,邱庆宇他们三个听我这么一说,连忙也坐了下来。

欢子饮完杯中的酒,就开始抚琴。虽然我不懂音乐,倒是我至少还是能够听出来他弹的不是哀乐,那曲子还是比较欢快的。嵇由美和刘培根这下子倒是真有点儿懵了,也是,就他们对于中国文化的了解毕竟还是很有限的,有点儿莫名的望着我们几人。

当然,我们这边欢快的气氛还有浓烈的酒香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不满,毕竟这种氛围和边上的那些哭哭啼啼的场景确实是做不到交相辉映,倒是有点儿大煞风景的样子。果然,马上就出来几个干预的人,特别是一边几个穿着十分得体的看样子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人冲了过来,“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欢子腾的一下就站起来,说:“谁规定的悼念亡者就一定要哭?“

他们听到欢子这么一说,倒是一愣。而他身后几个年轻人,这个时候大有挥拳相向的意思。不过毕竟在这种场合下,不太合适,所以他们也就很快的被拉扯住了。欢子见状,又坐下来,就端起杯子来,饮了一杯,冲嵇由美说:“来,你也来弹一曲。”

见到金由美有点儿迟疑,看样子不太明白。欢子说:“老头子一生放浪,有着古人的风流,要是他来治丧,想你们刚才的样子一定会有收到白眼的。死都死了,已经难过的很,何必还要哭呢?再说了,敬重在心,不必在形。来吧,来弹一曲,算是给老头子道别了。”

嵇由美犹豫起来,连忙望着我。我冲她笑了笑,说:“去吧,这就是老爷子喜欢的风流。”听到我这么说,嵇由美这才坐了过去,开始抚琴,我们几人就这样自己喝着酒,不过我想,到底当年阮籍治丧的时候,和嵇康有没有在弹琴的时候有没有大叫着干杯。

嵇由美的琴声轻缓,虽然不是很欢快,但是到底还不至于悲伤。等她一曲毕,然后欢子又让刘培根也演奏起来,就这样,在他们三个人的琴声中,我们几人也就很快喝完了三瓶烈酒。喝的多的,这会儿已经恍惚了,喝的少的,这个时候也有点儿恍惚了。

等到酒喝完,欢子又从嵇由美的手中拿过琴去,又弹奏了一曲,然后说:“好了,该结束了。”说完,就站了起来,朝着老爷子的遗体深深的鞠了个躬,我们几个也学着样子,冲遗体行了礼,就招呼过来几个工作人员,说是可以火化了。接着老爷子的遗体就被推走了。

我留下戢蓝还有林瑜嘉两人,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就拉着欢子还有嵇由美以及刘培根出了门。出了门外,找了个树荫下,我掏出烟来,递给欢子和邱庆宇,然后说:“欢子,你和老爷子应该不认识吧。”

“是啊!”欢子说这话的时候正吐着烟圈,脸上写满了遗憾。

“我认识,我和他喝过好多次酒,我们是酒友。”我也和欢子一样,吐着烟。又过了半晌,我接着说:“昨天晚上我翻看老头子的日记,他曾经倾尽家财求得一张古琴,最后却在琴台给砸了。可惜了。”

“呵呵。”欢子笑了起来,说:“不可惜,就算我和他认识,那琴也会砸的。怎么了,你以为我能成为他的知音?我告诉你,我们都太浅俗了。成不了他的知音的。曲高和寡你知道吗?”说着说着,欢子的言语竟然悲怆起来。

我看着欢子悲伤的样子,心想着刚才里面他展现出来的另外一副样子,心想着到底哪个是真的。欢子像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又吐了口烟说:“我的悲伤不是为了老爷子,当然不能否认是因为他而起的。”

欢子的说我不明白,邱庆宇也不明白,因为他就一直抽着烟,一言不发。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喝的有点儿高了。我丢掉手了的烟,望着欢子,说:“我也不和你扯这些了。这样吧,老爷子说让我处理他留下来的曲谱。我想了想,也许给你才是最合适的。因为我认识到人里面只有你最接近老头子的境界。”

欢子又抽了烟,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晃着脑袋望着我笑,“好啊,那就给我吧。”说完,就直接从我的手中夺过曲谱。

我看了看一边眼神黯淡的嵇由美还有刘培根,准备说些什么,却看到他们两个在冲着我笑。刘培根见到有有一点儿疑惑,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其实你想多了,我们并不想得到这些东西,我们想的是如何将这些保存下去而已。只要这些东西没有随着嵇老师的离开而消失,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恩。”我点了点头,“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被糟蹋的太多了,现在能够保留一点就保留一点儿吧。”说完,我扭身去找欢子,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了。我连忙叫了一声,却听到邱庆宇指着前面说:“欢子刚刚去那儿了。”

我扭头一看,焚化间。这种地方都是用来焚烧故人生前使用的东西的。我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就冲了过去。身边的三人见到我的异样,连忙也跟着过来了。

等我冲到烟熏火燎的焚化间的时候,就看到欢子像是发了狂一般的站在一堆火前,我望了望他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心里马上就后悔起来,这小子还******是个愤青。然后就听到嵇由美有点儿颤抖的声音:“项欢,你把嵇老师留下的乐谱弄哪儿去了?”

“烧了。”

像是假设得到了肯定,嵇由美一下子就懵了,说:“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东西早就该埋进历史了。”欢子的言语中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愤慨。他望着嵇由美说:“你还记得你昨天在现场的表演吗?你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吃惊而感到高兴,你觉得他们对于这些东西会有兴趣,我告诉你,这是假的。”欢子越说越激动,用手指着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说:“昨天你在现场,你的话看起来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可是你想过没有,昨天那么多的记者,在你冲出来的时候,有谁跟着过来了?我就不说什么知名媒体了,就连一个小报的记者都没有拦下你,也没有跟过来。你再看今天,来给老爷子送行的,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所以,我们谁都不要骗自己了,这些东西就应该彻底的消失,它们连个屁都不如,屁******还能有个响……“

我望着激动的有如发了狂的欢子,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找不到。“可是,我们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我们自己喜欢不就行了?“嵇由美还在分辨着。

“哈哈……“欢子的笑声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却又显得那般的悲怆无助,他望着眼前的烧着的火说:“我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你这样做就好听点儿的叫孤芳自赏,不好听的就叫冥顽不灵。你看看老头子,这辈子过的怎么样?别傻了,不要尝试异于常人,社会需要的是千篇一律。”

愤怒,我看出来欢子满脑子的愤怒。可是他说的话却让我不得不深思起来,确实,这些东西真的应该被遗忘在历史中了。我木木的站在那里,几个人这个时候都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都愣着。一直到林瑜嘉打电话过来。

“哪儿去了,你们。老爷子的骨灰已经拿出来了,你们快过来吧。”电话里头林瑜嘉催促着,“他们在问我,老爷子的骨灰要不要在火葬场寄放?”

我连忙挂了电话,就带着几人过去,林瑜嘉正和几个工作人员在说着什么。见到我来了,连忙说:“老爷子的骨灰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啊?”

我本来还想着将之前想好的洒到海里的提议讲出来,却听到欢子说:“我想好了,给老爷子买块儿墓地。”

欢子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我们还在发愣的时候,却听到欢子继续说:“骨灰就先寄存在这里,等到我找好了墓地就过来取。”说完,就过去办了手续。

戢蓝看着我说:“他又受了什么刺激了?”

我摇摇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天不自己给自己找点刺激呢?”

等到欢子过来,就拉着我非要和他一块去给老爷子找个块儿地。可是******我们刚刚喝完酒,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出租车拉我们到下面去找了个宾馆,开了房之后,欢子就一把拉过嵇由美和刘培根说:“来,到我们这里,一定要学会的东西就是醉生梦死。所以,有一项国粹不得不会。”

两人被他这么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跑过来一看,原来所谓的国粹就是打麻将。由于推却不了,于是几人就上了桌。我看着电视,林瑜嘉看戢蓝码牌,旁边的刘培根在嵇由美身边开始也观摩起来这项国粹了。我看了一下这个场景,这几个人刚刚还给老爷子送行,这个时候却又这么轻松,这真是有喜剧效果。

电视里面已经放了昨天的比赛选段。我连忙将昨天的内容找了出来。林瑜嘉听到声音,就跑过来。我将她揽住,歪在床上。林瑜嘉乖顺的将脑袋靠在我的胸前,看了一会儿,说:“怎么没有嵇由美,也没有耿乐,所有的选手都像欢子那样,唱的全是口水歌。”

我笑了笑,说:“假如嵇由美不放弃的话可能会有,耿乐那段不用说被剪掉了呗。”

林瑜嘉点点头,说:“也是,他们的这些东西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不喜欢听。”说完那,就又不言语了。一直到快将这个无聊的节目看完,林瑜嘉突然好奇的问:“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早上带来的东西呢?你把老爷子的遗物怎么处理的?”

我回头看着一辆亢奋的欢子,看样子他应该“和”了把大的,这个时候真个人都可不可支的,戢蓝嘴里也在言语着什么,估计在帮他算多少番。我笑了笑,说:“你说他们两个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林瑜嘉听我这么说,扭头看了看,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啊,那么的绝情。蓝姐为欢子的付出,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付出多了,慢慢的就感动了呗。”

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要想戢蓝学习,感动我?”

“我感动你还不如去感动中国呢。那个都比感动你简单。”林瑜嘉撇了撇嘴,用手捏着我的胳膊说:“王大春啊,你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

“算了,今天这个日子不太适合谈情说爱。”我一把推开她,跑出去又开了个房,有点儿困了,昨天晚上看日记看的太久了。

我把房间开好,才躺下,就听到敲门声。这么个大白天的还有特殊服务不成?我纳闷着开了门,却看到林瑜嘉站在门前。她见我咧嘴一笑,就钻了进来。

“干嘛?”我扭头望着她。

“把门锁好。”林瑜嘉一边儿说着,一边就跑到床上,和衣躺下。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我的话,林瑜嘉腾的坐了起来,笑吟吟的望着我说:“孤男寡女的,还能有什么意思呢?”说完,就突然脱起衣服来,直到露出内衣为止。

好吧,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只得将门反锁了。就看到林瑜嘉钻到被子里面,说:“行了,睡觉了。困死我了。”

我望着她,心想,这么热的天还盖被子,却听到空调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好吧,十七度。

“温度调那么低做什么?”

“不调低点儿,怎么睡一个被窝啊?”林瑜嘉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舔舔嘴唇。我叹了口气,说:“我可不是柳下惠啊。”

“我有没有让你当太监。”说完,却转过身去,迷上了眼睛。

我和衣躺在她的身边。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关于她的事情。我突然想到昨天早上邱少爷给我发的视频。我连忙掏出手机,从昨天没有看的地方继续。

“林瑜嘉,我爱你。”当视频中正跪在地上的我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林瑜嘉翻过身来,将脑袋凑过来说:“我才不爱你呢。”

我看了她一眼,又望着手机上的我,正像一个被抛弃了怨妇一样,拉着林瑜嘉的裤脚,不停的说着,问她为何不辞而别,问她怎么就那么绝情,一会说着爱,一会儿还跪在地上求婚起来。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从里面传来的嘈杂的叫好声里,我都觉得有点臊了。

林瑜嘉看出来我的不好意思,说:“怎么了,还害臊了?”

“不过,林瑜嘉,你看你。”我指了指屏幕上的她,接着说:“我都变现的如痴的痴情,今生都快非你不娶了,你怎么就那么的冷淡呢?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林瑜嘉望着我说:“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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