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叔叔将镁燃烧后产生的白色物质用纸包起来,作为下节课开篇话题的研究对象。
他说:“从外表上看,我们会以为它是面粉或者粉笔灰,如果考虑到它的特性,我们会以为它是石灰。后一种,第一眼看上去像粗糙的、性状不规则的石头,把它在水中浸泡至膨胀,会裂成一个个小块,最后会变成像镁燃烧后产生的白色粉末,那就是石灰。这种相似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粉笔也是过烧金属。”
“过烧金属?我从来不知道粉笔是由过烧金属做成的!”埃米尔惊奇地叫道。
“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它并不是这样制成的。在制造石灰的时候,石灰窑中的高温可以将进入其中的金属熔化掉,石匠们可不会冒险这样做,因为铲砂浆的铲子可是很贵的。”保罗叔叔说道。
“我知道石灰是怎么做成的,”朱尔斯插嘴道,“在乡下,人们将石头和木炭堆在一起做成一个石灰窑,用大火将石头烧成石灰,然后使用。”
“非常正确。人们所用的石头叫做石灰岩,它含有石灰和其他一些物质。在煅烧之后,杂质被取出,只剩下了石灰,工匠们就可以使用这些和之前的石头完全不同的石灰了。虽然石灰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煅烧金属,甚至在产品中都不曾怀疑过有金属的产生,但它确实是一种过烧金属。有诚信的石灰窑主都会惊讶发现自己的石灰中含有金属,他会嘲笑你并说你是在开玩笑,但除了嘲笑也不能做别的了。石灰是在金属灼烧,或者换句话说,是在金属与氧的结合中产生的。
石灰颗粒是在煅烧中形成的,就像是从炽热的铁块上掉下来的细小颗粒,也像是锌在发热的木炭燃烧时飞出的火花,或者是纸被镁的剧烈的火焚烧后产生的白色粉末。总之,石灰是一种氧化物。事实上,这种氧化物的产生并不是人的手工所为,而是通过焚烧。也许在地球上的物质开始形成的时候,也许在这个世界产生之前,人们从来没有在自然界中单独发现过像金属一样的石灰。它几乎无处不在,却又千变万化,组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需要十分聪明的科学家在仔细研究中才能发现它的存在,它还可以巧妙地将一些颗粒变成最原始的状态,就像一个真正的金属一样。这里是一小撮燃烧后的镁,那里是一些石灰粉末,仔细观察它们,然后告诉我,你们能看出它们的区别吗?”
“我们看不出任何区别,”孩子们仔细检验后说道,“它们都是白色的,而且看起来都像面粉一样。”
“我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保罗叔叔也说道,“虽然我们知道它们是不同的物质,但我们对这一相似之处的意见一致。让我们这样看,对于那些比我们聪明的人来说,石灰粉末是某种金属的氧化物,就像是另一种金属镁被氧化后产生的粉末一样。”
“那产生石灰的这种金属叫什么呢?”朱尔斯说道。
“它叫钙。”
“为什么这与这里的农民对石灰的称法这么相近呢,他们叫它‘cols’。”
“孩子们,告诉你们,我们村日常说的话与南部省份说的话类似,带有一种消失了很久的方言。我们应该对古老的方言加以保护而不是嘲笑它的愚蠢。随着我们种族的进化,那种古老方言被来自罗马的强势的拉丁语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同化了。在那种语言里石灰被叫做‘calx’,这个单词一直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就像你们刚刚说得那样。所以你们要知道,作为农村人不用有任何内疚感,这其实是一种高贵的出身。说传统南方方言的人说的话很像拉丁语。人们在使用过程中因为喜欢,就毫无缘由地把古老的用词‘calx’变成了比较圆润又让人喜欢的‘calcium’这种形式,用来称呼形成石灰的那种金属,但他们可能刚刚才开始使用我们使用较多的‘cols’这个词。
“也就是说,石灰中含有的金属元素钙,它的名字来自拉丁语中语石灰同意的单词‘calx’。”
“您能给我们看看这种金属吗?”朱尔斯渴望地问道。
“唉,不行啊,我的孩子!我们简陋的实验室买不起这么贵的物品啊。并不是说钙很稀有,它随处都可以看到,很多地方都含有大量的钙,整个山脉都是由大量的钙构成的。但是,要从含有钙的化合物中将它分离出来,变成最原始的单质状的金属却很困难。就算我们找遍整个法国的化学实验室,我们也许也只可以找到一两把钙。因为它的提炼过程很难也很昂贵。所以你们叔叔收集的化学药品里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么珍贵的药品。但是不管怎样,我可以向你们描述它。想象一下,它是一种白色细致的东西,外表看起来像银,像软蜡一样柔软,可以用手捏成各种形状,它就是钙。”
埃米尔突然打断他的叔叔:“什么!钙这种金属可以随意在手里面捏?就像一块软蜡或者一块粘土那样?”
“是的,我的孩子,这种奇妙的金属非常柔软,用手指就可以随意捏成任何想捏成的形状。”
“要是我能有一点点来捏成小人,那看起来岂不是像银色塑像那样了。”
“这可是种非常贵的玩法了,我已经告诉你原因了。而且用你的手来做事很难的,因为这东西比你看到过的任何东西还容易起火。当你塑造它的时候,你的小雕像会立刻着火,那样你还怎能成为一个雕刻家?”
“听起来没那么好玩,是不是?”
“要小心起火!钙即使和水接触也很容易起火。燃烧的煤、硫磺和磷都可以用水来灭火,而钙却相反,它可以用水点燃。只要让它有一点点潮湿,你就会看到它开始燃烧。你们别不相信这些,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在下面的课程中我会告诉你们,水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总是可以灭火,谁要是学得好,我们会看看我的资金是否可以买到。”
“你要用你的资金干什么?”
“可能会购买一种像钙一样在水中也可以着火的奇特金属。”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金属了?”
“嗯,还有三四种。”
“你真的可以让我们看一种吗?”
“这个不敢保证,得看情况,如果你们继续现在这种学习热情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的。
“如果我们不想看到镁的燃烧、磷和锌变成雪花以及其他金属在水中着火的话就不能满足现状,要努力。
“再回到埃米尔的愿望,现在你们知道钙碰到水的时候容易起火,你们也明白把它放在手指上捏有多危险,因为这样它就会与本来就有的水汽结合,而变得潮湿。如果我们有钙的话,不能把它放在手中或者用手捏,这是种危险的物质,最好还是把它安静地放在瓶子里。
“现在让我们把话题从钙返回到它的氧化物——石灰。我们发现它有自己的气味,而这是铁、锌和镁的氧化物所没有的。它具有强烈的、令人不快的气味,而且还具有燃烧的特性。磷燃烧后具有酸性味道,而钙燃烧后会有腐蚀性或者灼烧性。而且,石灰给人的不快不仅仅是在味道上,它还会腐蚀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长时间拿在手中的话会腐蚀手掌。就像产生它的金属一样,它是一种危险的物质,应该避免与其长时间接触。”
“事实上,石灰溶于水中也会有某种气味,虽然溶解的量不是很大,但足以使水呈现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如果我们将事先弄成糊状的一点点石灰溶解在水中,所产生的溶液会像牛奶一样白,在静置片刻后,未溶解的石灰会沉淀到底部,水又会变得像之前那样清澈。在这清澈的水中,虽然看不到任何外来物质的痕迹,但里面其实有溶解后的石灰,就像甜水里面有溶解的糖一样。如果加热溶有石灰的溶液就会发现这点。”
保罗叔叔一边实验一边解说,并让兄弟俩尝了尝溶有石灰的水。他们用手指尖点了一滴然后碰到舌头上,就可以感受到石灰水令人不快的味道。埃米尔做了个厌恶的鬼脸,而且还夸张地吐了几次以表示厌恶,事实上,味道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让人反感。保罗叔叔又继续道:
“这里是我刚从花园里捡来的一些紫罗兰,我曾经给你们展示过,这些相同颜色的花是怎样被一种非金属物质燃烧后产生的酸性物质将他们从蓝色变成红色的,尤其是磷酸,你们用它破坏了几乎整个花园,至今还难见到蓝色的花。现在,如果将金属燃烧后产生的氧化物与紫罗兰反应会发生什么呢?这里的石灰将给我们展示出来。”
保罗叔叔挑了株紫罗兰,将它与沾湿的石灰一起轻轻地在手指间按压,然后花朵立刻呈现出鲜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