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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殿外博弈

这儿的戍卫老实得紧,籽言打了两句招呼也没人搭理,倒是一旁拿着粘竿的小管事招了招她,他穿着与一旁戍卫不同,似乎是高了级别的,就像小太监和管事太监的区别,但不如一般太监佝腰塌背唯诺胆怯,一双眼珠子亮晶晶的,他招着籽言让她安心等待,文桢久不回国,这一回来宫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尤其是几兄弟都在,免不了嘘寒问暖叙叙日常。籽言心笑,要真这般融洽,何须遣她一同回来,这几个心怀鬼胎的兄弟几人不定谁最后连皮带骨头地吞了谁!夺嫡的血腥不是没见过,容城和容沛云二人算是够亲的手足了吧,只此兄弟二人为了氐国君主之位上演了无数戏码,借刀杀人、欲擒故纵、偷梁换柱、假道伐虢,一出比一出生动,一出比一出精彩,直叫一心信任相助的容沛云兵临城下,将宫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时才恍然大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黄雀是一直“屈居”下风的容沛云,可怜了容城死无全尸,更可怜了郑皇妃连尸首都不知何处去了。古往今来,但凡同夺嫡和争宠联系上的往往都没有好结局,偏偏对权利的欲望又像是饕餮盛宴,近在咫尺伸手可夺,又岂有不取之理,但是这条以血浇灌的河,以肉铺就的路从来都不是太平的!

籽言见他手里捧着粘竿就问何用,毕竟还未到燥热,鸣蝉未响,拿着粘竿能捕啥?小管事说方才刚把郡主掉湖里的风筝给捞上来,轮值的人还没来换,所以还未来及放回去。籽言哦着,忽被一声疾厉的斥责声吸引过去,墙廊西侧,一副仪仗停在那里,一位头戴七尾凤,身着镶金边紫霞裙的女子杏眼圆瞪一脸怒焰,贴身侍女在一旁搀着,嘴里叽叽咕咕的,声音倒是不掩着,说话颇为刻薄,旁侧一名女子正伏地跪在那里,一铜盆的水洒的满地都是,盆底凹下去几块,看样子是被人踩了几脚,看着跪地女子的服饰好像并不是谁家丫鬟侍婢,她想往前走走看发生什么矛盾,小管事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拉了回来,说她第一次回来深国,不知这深国宫殿内有两人是惹不起的,一位是高高在上的王君,另一位就是这个位同副后的湘妃了,说起这位尊驾可是声名远播,同当年君后的慈柔相比简直难以置信是双生女,君后薨逝后把两个儿子托付给亲妹妹也就是这位湘妃抚养,手握两位嫡子,一时间风头无量,无人敢与之匹敌,料理后宫手段也极为狠辣,硬生生把后宫争风吃醋的风头给刹住了,骄纵久了越来越飞扬跋扈,将一切欲接近宫的女子统统斩草除根,后宫无人不惧无人不畏,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又不敢沉寂的小嫔们贴上胆子在宫的耳边吹上风,结果可想而知,没多久后总会有宫的褫夺诏令下来,众妃嫔的“不安现状”反而给了湘妃长脸的机会,就她一人的安分让宫愈发觉得难能可贵,也愈发得宠,所以现在可谓叱咤风云的她根本没人敢招惹,地上跪的是前几日才从花奴新晋上来的从六品小仪,名字也记不大清楚,据说是宫路过花园时偶然看到了正在培育新花种的她,一时动了心思就给收了。湘妃得知后大发雷霆,但毕竟是刚上位新宠,宫的面子是要给的,谱也是要摆的,明里上故意征求宫的意见往她处送了很多物件布匹物料摆挂,私下里可真没少找茬,变着花样生事,这位六品小仪家道中落本就无依无靠,在这深宫内院被欺负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几次被逼急了想在宫面前说两句,可她比之前那些女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明白湘妃明面上做事永远恰如其分,让人找不到错处,在这种无懈可击的状态下去吹枕边风,等于把自己放火上烤,宫也不会信,所以她只能时时提防日日避着湘妃。如果躲在一亩三分地里就能避过一切风浪,湘妃就不叫湘妃了,能高居云端到现在自有的是手段,月俸少得可怜不说,窗户漏风也不得修缮,就连唯一服侍的婢女前几日也被遣走了。这不现在她应该是自己浣洗东西呢,被湘妃又找上茬了,不然那么宽敞一条鹅卵石走廊,平底布鞋稳稳当当的怎么就滑脚了,而且还滑那么远,直接滑湘妃身上?

小管事咋舌,这回怕得是她自求多福了!

有了郑皇妃和秦妃的例子在先,再遇到这样争锋吃醋的事籽言只想敬而远之,后宫不比深闺,想要求生存必须有手段,秦妃就是很好的榜样,而现在的湘妃等于秦妃的复刻版,有的是办法和手段,不自强只能自戕!看着被湘妃拎走的六品小仪也只能求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先出来的是文远,见籽言还在候着于是过来寒暄两句,问了些驻军燕国的琐事,还好籽言之前也有接触,算是对答如流,他知道这次廉隼也随着一起回来了,说他的骑射大都是廉隼所授,可算是半个恩师,恩师回国一定要好好敬一敬的,正好籽言是第一次回来深国,改日约一约,也可以相互熟谂些。籽言不以为意,早在燕国时就已经同廉隼熟悉了,关系也一直维护着,既然他邀自己,肯定是随着文桢的,这处用意又不得不让人揣摩。文远把籽言引至旁侧强调说文桢此番回来的目的籽言心知肚明,他心中自有明镜,身为长兄这必然是会经历的,但他不会计较,比起有人跟他竞争倒是更担心这位弟弟回到深国后的处境,意图太过明显,在宫那里怕是不会好过,现在文韬风头正盛,有他从中作梗,怕更是崎岖坎坷,太过心急,缺乏周详考虑已经吃了一个暗亏,若不想再被文韬抓着错漏要严加保护,切莫大意!

这话说出来籽言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古往今来对这个太子之位皇子们都是虎视眈眈的,像他文远这般放得开的又几乎是囊中之物的却没什么兴趣,这做派着实有点脱离历史,毕竟对这几位皇子王爷了解不多,他是真闲云野鹤还是别有用心任谁都不能剖心一探究竟,她谨慎问他为何文桢就是眼中钉?毕竟太子人选是你文远!

文远听了抿唇一笑,说话也松落起来,“我虽为长子,奈何开蒙晚,又不得天资,才疏学浅担不得重任,被封太子实在是重臣请命嫡长尊卑的关系,所以对付我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但是文桢就另当别论了,能收了他的办法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的办法里几种是可行的?可行的办法里又有几种是真正能得手的?一切都是未知。所以知我斤两者并不慌乱,不知人者是谓险恶,文桢才是文韬真正要对付的人,这个道理我明白,文桢自然也懂,不然以往都只带白付回来的他不会这次换成了素未谋面的你,这里敢问兄弟名号,它日好交朋友有个照应。”

不知该称呼准太子爷还是王爷的籽言尴了一尬,以江湖之礼揖道:“在下墨子青。”她想按照从文桢那里得到的消息看,文韬的确把他列为头号狙杀目标,可是偏偏这个目标是最难狙杀的,这就注定是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长此以往必定两败俱伤,若身为准太子的文远长了个心眼就会懂得一旦两人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是得利之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轻松收拾掉两个让他江山不稳定的因素,一并收拾了该收拾的人,也不会落得残害手足的骂名。这不算高招的伎俩会不会为他所用呢?

“子青兄弟,既然文桢带你回来,也必有你的本事,他的眼光我从不怀疑!”他望着皇城,瞳孔发散变得朦胧氤氲,宫墙深深,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眼底里流露的情绪好似飘荡在每一寸泥土上的空气,虽然盈满却空虚,这是每一位天子儿臣必有的忧愁,或多或少,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归根到底就是将这欲望称到多少斤两,无欲无求得自在并非空穴来风。籽言守着一旁未着一字,就同他一般静静站着,好在这情绪转瞬即逝,他收拾一二说文桢刚回来,府里应该有不少事要打点,等忙过了这些时候再邀个日子出来。

待文远走远后,籽言把小管事招过来问他文远在人面前是不是从不自称本王?小管事挤着眉头说不清楚,不过印象中好像真没几次,这位准太子爷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比较平易近人。

同随和的文远相比,文韬出来的架势像只傲慢的打鸣公鸡一样,乍着翅膀昂着脖子就差上天了,籽言估摸着怕是颈椎不好,想飞梅上去扎两针,保证针到病除!见她还在候着,免不了走过来冷嘲热讽一番,“都说燕国出人才,本王看你也是一表人才的,好好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跟司空朔一样,尽做些俯首帖耳虚牛拍马的活,不过还是有差别的,人家司空朔身于良主,自然平步青云,可你的眼睛好像不太好,玉石不分可是要吃亏的,实在要得,可以求求本王给你招个医官,吃上几贴药保不齐这眼睛就亮了!”

方才殿里就被他压着话不敢说,这会宫不在,小管事也离得远远的,没人听墙根,左右看文桢已经红了眼,不在乎多她一个,怼回去的话也没了客气,“牛溲马勃尚且有用,冗不见治实为废材,王爷过誉,一书千古绝的袁冯老先生和儒家独贤圣的菽然老先生都不敢自诩,在下又如何担得起王爷一声人才,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较王爷府上三两,在下还是撑得起文桢王爷的门楣的。”

文韬起了眼皮蔑着籽言说:“知道是牛溲马勃还得看为谁所用,在蠢货手里就只能是废人,在精明的主子手里自然飞黄腾达,你不仅眼神不好,脑子还不好使,本王这番点拨全然不懂心意,当真是枉费!不过既是第一次相见,作为见面礼,本王给你个中肯,回去约一家铁匠铺子,做个连着头颈的铁罐子套在脖子上,这样就不会哪天被人大卸八块下葬都没个全尸了。”

“多谢王爷关心,如你所说,某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就算头颈分家也是技艺不精怪不得别人,就算下葬也脏不了王爷的眼,不过可惜的是某人天生命硬得很,专克碍事的人,跟在王爷身边虽然时日不多,但这七克八克的也扫开不少人了,所以某人的命还是保得住的。”籽言说:“不过说到底还是一介荆布粗人,不比王爷学富五车,但是小建议还是可以提提的,建议王爷回去多请教请教先生,让他拿几本《周礼》《礼仪》读一读,我泱泱深国博大精深,别因为某人的卑微之躯而暴露王爷轻佻褔薄不知礼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比起殿前的咄咄逼人,这会的文韬倒是容得起人来,虽不知心中作何感想,明面里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怎的还是小看你了,伶牙俐齿起来倒是跟郡主不相上下了,只是郡主可人爱,你却可人恨。方才殿内该是本王失察了,这般不计身份冷嘲热讽,还真以为本王奈何你不得,是吗?”文韬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在这深国宫殿,除了父君就是本王,本王有多得父君宠爱,想必你早有知晓,究竟该挨着哪棵大树真该在心里好好盘算盘算,别等到哪天树被砍了从上面跌下来,摔得痛了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依靠的……”

“不劳王爷费心!”

文韬甩开袖子,“趁着本王还有耐心,若哪天改了主意,就来找本王,不过记得要早点,不然哪天心情不好,你少了手脚怕是太可惜了……”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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