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便是这个刹那,李不凡不知从何处捏出三张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纸,冷笑中轻轻掷出。
“不好,刘师弟快住手!”一侧不远处,赵友章目露惊恐,猛然一声惊呼:“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黄色符纸离手的瞬间,无火自燃,一道道犀利剑气凭空出现,弹指间化作银瀑倒卷,对着刘洪愤烈一击。
刘洪身影猛然一顿,银瀑袭来的瞬间,空气仿佛被割裂开来,竟然他有一种几尽窒息的感觉。
糟糕,竟然是天河剑符!
刘洪心中暗暗叫苦,这种剑符虽然在古雷宗外门中较为常见,寻常弟子也偶尔可用百点功绩换取一张,但威力却着实不弱。每一张天河剑符皆可瞬间释放出十道剑气,剑气如河,铺天盖地,每一道剑气皆可相当于炼体境三重的威力。
眼看剑光袭来,刘洪来不及犹豫,连忙念叨一句奇怪的咒语,只见他胸口衣衫处透出淡淡银光,银光外溢赫然凝聚成一团光晕,如同天上的一弯残月。
银色残月一出,那剑光汇聚成的银瀑如同遇到克星一般,竟被散发出的月光包裹着,直直透过身子而去,如同穿过空气一般,反倒害得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众师兄弟手忙脚乱。
此刻,刘洪已觉后悔。寻常弟子有时辛苦半年,所得功绩也不过仅能一张天河剑符而已,,对方挥手便是三张天河剑符,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是他也自叹不如的。联想到往日李不凡的传言,他已隐隐猜到李不凡或许背后真有依仗也说不定。
但若说李不凡是精英弟子,在他看来则过于荒谬,是决计不肯相信的。
此人绝不能留!
略一犹豫,刘洪猛然咬牙,眼中露出饿狼般的疯狂。他自知已得罪李不凡,依仗身上中品法器银月甲衣的防护之效,索性狠下心去,再次一手抓来。
这一抓之下,竟用了十成力,显然已起了杀人之心。
见对方竟身怀宝物,李不凡不由轻咦一声,旋即轻哼一声,挥手间又有天河剑符飞出,赫然是五张,离手既燃,化作漫天剑气。这剑气过于凌厉,刘洪显然未料到对方还有剑符,一时大意,顿觉冷气刺骨,不可硬抗。他不得不止住身影,引动银月甲衣,一阵手忙脚乱才堪堪躲过一劫。
刘洪闷哼一声,似有痛楚,却不待他松口气,只见李不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右手不知又从何处摸来几张剑符,轻轻一抛,本已渐渐消弭的剑气又告猛涨,这一次赫然是十张。
刘洪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忍不住心惊肉跳!
天啊,这人是在炫富吗?
十道银瀑同心所向、十道剑气长河殊途同归,寒芒巨浪中银月炸碎、月光尽散!
刘洪不过炼体四重的修为,与人争斗时所依仗之一便是爷爷刘明辉所赠的银月甲衣。奈何此甲虽有奇效,却终究不过是一个中品法器,终归挡不住十道天河剑符的强袭。宝甲被破的瞬间,身体就再无遮掩,眼看即将被狂暴的剑气一举割裂,血溅当场,却见一道身影快速闪过,带着刘洪狼狈的滚落在一旁。
见救人者乃是一旁的赵友章,刘洪则衣衫褴褛的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目光惊惧。李不凡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也不好再出手将他除去。
李不凡现在的修为几乎全无,身上的宝物也不敢随意显露,幸好方才在童师兄处软磨硬泡寻得一些灵符,否则此刻李不凡只怕已被擒下,颜面扫地。这刘洪嚣张跋扈,过于可恶,若以他的喜怒,少不得又扔他几张天河剑符过去。
随手挥霍近二十张剑符,李不凡却丝毫不觉心疼。他两世修行,自知这剑符虽好,终究不过是身外之物,再如何厉害也不能保自己一生。真正想要变强变大、想要去修行,去一步一步登临那大道巅峰、想要能助人时可以从容出手、想要成就天地圣人,终归还是要看自己的修行。
心思一转,怒气也就散了,积于天地间的凛冽威势也化作清风宛转,李不凡微微一笑,收回手来,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这时通往落霞峰的山道上传来动静,一个声音朗朗问道:“敢问前方可是李师弟?在下赵楷,奉家师重阳真人之命,特来恭贺师弟乔迁落霞峰之喜。”
一个中年道人来到李不凡跟前,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个人,男女都有、年纪各异,这群人都不是御剑飞来,是凭了自身的修为凌空虚度,仙剑都背于身后未出鞘。
古雷宗是俗家门宗,不过天玄大陆凡人的修行大都源于道门,所以高深修士即便不曾身负道统,也常常会行道家伺天之事,会扮作道装,甚至会取有道号。
李不凡心里一惊,他听童师兄说过,现任的长老中有一人就唤作王重阳,道法高深,宗内晚辈皆尊称其为重阳真人。传言这重阳真人门下收有弟子七人,各个皆是天资惊艳之辈,其中竟有五人踏入通灵境,成为精英弟子。其中,大弟子赵楷修为达到通灵三阶,在精英弟子中位列前十,乃是内门中一等一的好手。
这些古雷宗精英弟子皆是手眼通天的厉害人物,平日里除宗门和师尊的召唤外,皆选择在各自洞府中静坐修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这位传说中的精英弟子竟突然现身于此,其中涵义耐人寻味。
古雷宗的天骄是什么样的眼光,那赵楷眼睛一扫,将在场诸人的修为立刻心下了然,连李不凡也不例外。他脸带微笑,心中却暗暗好奇,一个看上去有些儒雅、修为全无的少年郎,竟能引得宗主亲自出面收徒,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此番,他出关便听闻此事,正好恰逢其会,便带着几位同样好奇的师兄妹一起寻了过来,探一探这位奇少年的口风。
他颇有高人风度哪会一惊一乍,对跪在一旁的外门弟子视而不见,对李不凡点头、和气笑道:“这位想必便是李师弟啦,听童师兄提起师弟,师兄我便和几位师弟一起寻了过来,你我同门也好亲近亲近。”说话间,赵楷瞥了眼跪坐在地的刘洪,眉头微皱,屈指向对方眉心虚空一点,刘洪眼中猛然一抹亮丽的神采,咳嗽中吐出一口浓痰,这才长舒一口气缓过神来。
瞥见来人的面目,刘洪内心一颤,可却无法压在激动,眼泪都快要流下。
“赵世伯,小的是刘洪啊,你忘记了吗?我刘家和你赵家乃是世交,你老人家还喝过我的满月酒呢。”陡然间,那刘洪哇的一声,哭天抢地的喊出声来,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死死抱住赵楷的大腿,鼻涕眼泪一起流淌:“世伯,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侄儿差点小命就丢在这里。”
迎着赵楷疑惑不解的目光,刘洪耐不住心头激动,猛然跳将起来,指着李不凡大声说道:“是他,就是他。赵世伯快把此人擒下,此人不过一个杂役,竟敢冒充精英弟子,还偷有宗门的天河剑符,侄儿料想此人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要抓起来严加拷问······”
“还有那个死胖子,竟敢助纣为虐,想要助他逃跑,分明是他的同党,也请一并抓了,送入刑堂严刑拷问······”
李不凡眼睛一瞪,冷笑的望着刘洪,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小子,你死定了!”刘洪转身狠狠的瞪了李不凡一眼,快速后退,躲到了赵楷身后,整个人松了口大气,露出半截脑袋狠狠的望着对方。
赵友章和几位师弟错愕的望着这位上蹿下跳的刘师弟,一时无语。
就连赵楷也都愣了一下,他身后的几位师弟抿着嘴,憋得有些痛苦,其中一位师妹还冲他眨了眨眼,望着李不凡时,目中笑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