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入五月,西北的热度开始澎湃,有种不让人热死不罢休的热情。
徐涛身为主城主将,地位倒是比其他副城要高不少。但是这个地位是尚叶将军赐予他的,如果没有尚叶,他已经死过好几次了,所以对尚叶异常忠诚。
岁凉一行不进城,徐涛却已经在内城做好了陷害安行,暗杀安行的两手准备。没想到他们会徘徊在城外,徐涛不安地想:难道楚安行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奸计?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徐涛的谋士知道他这个人的缺点就是多疑,仔细分析给他听过后,他才安心回了将军府歇息。
谋士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薄凉,还带着一点点狡猾的光彩。人皮面具慢慢剥下来,谋士却是岁凉与安行熟悉的脸孔:梓王爷风梓言。此刻他哪里还有在京城的傻气,全身上下尽是潇洒气度,宠辱不惊的气质让徐涛惊为天人,立马封为身边谋士。
岁凉没想到暗影的几员大将居然是几座城池的主将。因为要掌握情况,不打草惊蛇所有暂时宿营在城外,不一会儿就陆续有人来向楚安行报告,貌似是各城的将军。
但是怪的是,看到他,投给她的目光,居然皆是浓浓的敌意。岁凉本就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对于他们的举动虽然不理解,却是暗中给众人下了药,偶尔看他们跑几趟厕所,或者因为身上发痒突然跳起来大叫,心里就会冷笑。
本姑娘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楚安行的手下,你们进的就不是厕所,是地狱了。她这一路又炼制了不少的毒药,已经乖乖藏在身上,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貌不惊人的姑娘左边腰带里头是小打小闹,右边可是足以让人死一百次的"勾魂药"。
安行从来没见过岁凉这么冷酷的一面,只是岁凉这人本来就是令人看不透的,平日里看着冷淡温柔好说话,其实本质上还是有点冷淡的。
这样几次之后众人也都知道主子身边的姑娘原来是有几分本事的,纷纷收敛了不少,但是仍然没有完全认同他主母的身份。她太平凡,根本配不上主子。只有一个人还保持开始的敌意,看她的眼光活像她抢了他祖宗十八代。当然,或许比抢了他祖宗十八代还严重。
他叫权能。一个死板得让她这个好修养好气度的人都想狂扁的人物。
岁凉一边想着几位暗影将军对她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一边就想走进安行的帐篷,楚安行抓了李士刀,正在里面问话。
可是她的脚步被拦住了。
"姑娘,主子正在审问逃兵,这是军事积木,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守卫的将军冷着一张臭脸,表情不善地看着他。
岁凉眯了眯眼睛,又是这个忠仆。正想说话,结果帐篷里楚安行的声音传了出来。
"劝将军,让凉姑娘进来。"
权能一张脸更臭了,却不敢违抗主子的旨意,只好让开了。岁凉隐约听到他嘟囔着"娘们不在家里煮饭绣花跟到西北做什么,妇道人家居然倾听军事机密"之类的话,一时兴起,掀开帐篷的手缓缓放下,再缓缓走到他面前。
"姑娘这是做什么!"见岁凉越凑越近,向来不好女色的权能一动不动,脸色却是快青了。果然,女人!就是这种水性杨花恶心的动物啊!主子都还在帐篷内,就想着要勾搭自己......
"权将军,似乎多虑了哦。"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岁凉只是笑了笑,"掏出一个黑色的铁盒。"这个盒子,我打不开,不知道将军是不是能够帮忙呢?"
权能本想拒绝的,他叫全能不代表他什么都会。只是,打开一个盒子嘛,有什么要紧的?他的粗神经还没反射到岁凉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只是心底对女人和她是主母的想法感到排斥,所以连带的也没好气来。
"姑娘说笑了,这样一个小盒子,怎会打不开?"
岁凉也不动怒,看着他粗声粗气有趣的笑了笑:"将军可以试试。"
权能将信将疑地结果盒子。很轻,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事实上真是很容易打开,而打开的时候,权能将军的脸上顿时被盒子喷射出的东西溅了一脸。
"见鬼,这是什么!怎么那么黏!"而且还很香,似乎,权能舔了舔,是糖?
岁凉已经大笑着走进帐篷了,留下一句让权能大将军气得跳脚的话:
"将军,你好厉害哦,居然打开了!放心,那只是加了料的蜂蜜水而已。"
加了料的蜂蜜水!权能咬牙,他永远都不会承认岁凉是自己的主母的!主子为什么会选上这么恶劣的女人当伴侣呢!
事实上打开盒子的代价是让权能眼睛整整痛了三天。
"凉,你又惹他生气。"话虽是抱怨,语气却有着纯然的宠溺。门口的咆哮估计整个营都听见了。
他就知道,带岁凉来西北肯定是会发生这种状况的,被他派来西北的暗影都对他绝对的忠诚,不会背叛他,也是最希望他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
但是自从岁凉在他身边的消息传到西北之后,很多手下都觉得他不该只顾儿女情长,而应该顾全大局,尽快整兵入京城才对,距离他们之前的进京部署,已经拖了好几个月。
但是岁凉没让他失望,众人的敌意和冷漠她轻轻松松地就化解了,甚至让自己那一帮心比天高的属下都吃了好几个暗亏。在细里暗暗观察着,他送了一口气,对岁凉的幽默睿智也不禁刮目相看了。
但只有和权能"针锋相对"时,他才会发现她还是很孩子气的。至少相同的捉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权能这个笨蛋还老是中招。
岁凉也不说她觉得权能对他有意思,才老是故意针对他。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李士刀,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你来得正好。李士刀,你再将事情说一遍。"
听完李士刀的话,岁凉和安行尽皆陷入了沉思。李士刀原本是个副将,赵安将军入狱后被提携为将军。他本就没有多大的能力,可是又贪图权位带来的满足感,于是走一天混一天,直到某天晚上。
妻儿是除了权力他最看重的东西,毕竟权力只有一个人分享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当有人抓着他的妻子要他弃城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见他犹豫,黑暗中的那个人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还是,你要现在死在我手里?"
李士刀很明白他是敌方的人,因为主将弃城,会扰乱军心,而这时,就是攻打的最好选择。
"你们......没有用的,我走了会有新的人代替我?"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黑暗中那人笑了笑,似乎对他这个问题很有趣,"你的属下和你一样,全是没用的废物。再说......"
"再过几天,瘟疫,就会横行西北了哦,哈哈哈哈......"
利用瘟疫?桑执国已经那么丧心病狂了么?
"凉,瘟疫......你能治么?"
岁凉却不是想的自己能不能治的问题。对方想通过瘟疫这种传染病来控制西北,隆城因为李士刀弃城没有遭到这个劫数,但是别的城池却可能潜伏着瘟疫的病原。
如果不及时找出来,就算岁凉是神医,西北毕竟几千万的生命,她仅凭一人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虽然治瘟疫的可以大剂量地炼制,但是毕竟众人还是不想有这种经历的。
"当然可以。瘟疫其实是一种细菌性传染病......算了,你也听不懂。可是我担心......"岁凉冷静地说出自己的担心,但是楚安行却奇异地笑了笑,仿佛胸有成竹似的。
"只要你能治就好。我们,就去这二十三个城池走一走吧。"
他这般从容,岁凉也是安心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把握,居然不怕找不出病原,想起之前他身上奇异的药味,岁凉摸了摸鼻子,那个药味,没什么特别的啊。这时,远方似乎传来了擂鼓般的战角鸣号声,安行身躯一震,表情凝重,朝着外面一声呼喝:
"权能!"
"是,主子。"
"召集暗影,领兵,前往蓟城!"
蓟城靠近隆城,如果隆城破,代表蓟城也即将陷入危机。刚才传来的远方的战角鸣号声便是求救信号。
"桑执国?哼!"
岁凉看着负手望天的楚安行,只感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男人,若是放在现代,小时候的志愿定是守护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