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了事情,去给县太爷"报信"的影卫还没回来,阿德已经安抚好众人,让他们取了钱,等在一旁当证人,这帮乡绅今日是一定要办的。就算是安行的身份比较隐晦,但是岁凉的身份总好歹是个郡主,一个小小的县太爷,也不能无法无天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影卫终于回来,表情有点阴沉,在队长阿德耳朵旁边说了几句,阿德也是凝重了起来。岁凉疑惑的看了一眼安行,怎么回事?
"主子,太平公主正在当地府衙做客,现正赶到。"
公主?众人愣了一下,安行和岁凉对视一眼。公主来干什么?
岁凉对这公主不感冒,不是听说她总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很得民心么?怎么这时候会自曝身份在县太爷府中做客,也不体察民情了?瞧这些贫民的样子,看得出是受了大半辈子的罪了,个个面黄肌瘦的。
想到这里,她凉凉地看了安行一眼:"看吧,你招惹的烂桃花。"
安行无语,面无表情地看向影卫:"公主没有说是所为何事么?"
影卫恭敬地欠身摇了摇头。"属下只是放走了一个王地主的家丁,让他去禀报县太爷。因为在府衙外面发现公主銮驾,疑惑万分才溜进府衙察看,那县太爷正在听着来人禀报,公主就坐在一旁用餐。旁边伺候的正是宫女竹儿。属下猜测那县太爷应该会带着公主前来。"
安行赞赏地对他点点头。岁凉和小孩儿说着话,问他的名字和年龄,知道他叫小锄头,才九岁,爹娘其实都是上过私塾的。突然想起前世,弟弟幼年,捧着书来问她怎么念,她那时是怎么做的呢?
幼稚地喊他笨蛋,让他不要吵她学习,得意地看着他傻傻站在门口,表情失落。
"小锄头,既然爹娘都是上过私塾的,怎么没有大名呢?"
小孩儿困惑的挠挠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她娘笑着摸摸他的头,"这名字是他爷爷取的,说是十岁之前最好叫贱名,以后才会好命。他再过几个月就十岁了,他爹正琢磨着给他取个大名,不想却......唉。"
"如果不介意,能让我帮他取个么?"安行诧异地看向岁凉,想到了什么让她表情看起来这么温柔?
"姑娘愿意自然是好,不过,女儿家一向学的三从四德,这取名还是......"妇人本来想说还是让男人来取,不过看着岁凉的气质不像一般人家,这话便住了口。
岁凉遗憾地点点头,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其实和前世的古代有点相像,女人学习三从四德,男人主事内外,她不想强求,也不勉强。
"就叫从瑾,如何?"安行斟酌了一下,询问地看向岁凉:"凉,你觉得如何?"
岁凉愣了一下,咀嚼了一下,这名字确实不错,笑着点点头:"好名字。"
妇人疑惑地看向两人,那公子居然问这姑娘的意见,也太宠爱她了吧。不过她念了几遍名字,觉得好听,扯着小孩儿就向两人弯腰:
"谢谢公子。那以后,我这孩儿就叫李从瑾了。"
小孩儿高兴地笑,完全没有之前那股聪慧样,倒是傻呵呵的。
"公主驾到。"
众人对视一眼,表情各样。这公主,最好是来看热闹的,不然,可麻烦了。
"公主,里面请里面请,让公主劳碌,下官惶恐。"
"王志,你这县太爷当得未免也太窝囊了吧,这种偏僻的村子发生的破事你都要管?"娇嫩的声音很不满。
"公主,这,我的老丈人出事,百善孝为先,王志不能不管啊。所以下官斗胆请来公主评判,这外地人也太嚣张了,居然欺负我的老丈人,公主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好吧,我这趟是来等人的,你可不要给我惹麻烦......安行哥哥!"说着话两人进了客栈,竹儿和后面的衙役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面。
两人的话客栈中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对这当地的县太爷越加反感,这公主听起来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贤惠。难怪这么老了还没嫁出去......这是众人的心声。
至于岁凉早就取了椅子坐在一旁,看着那妩媚娇艳的公主如同乳燕回巢一样投入楚安行的怀抱,然后被安行尴尬地推开。竹儿微微欠身对安行和岁凉行了礼。
"安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走了都不说一声,如果不是我恰巧打听到你要从这里经过,我不是要好久见不到你嘛。我都已经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你们走得真慢。"太平嘟着嘴不满的道。
安行心里一惊。
"公主事先知道我们会路过这里?敢问公主,是何人所说?公主又是为何在此等候?"岁凉低着头,声音清清凉凉的。
"你这个臭丫头,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问题?不过是运气好救了我皇奶奶,她一时头脑不清楚让你当了个郡主,你算什么东西?"太平一看见岁凉就一肚子火,就是这个情敌抢走她家安行的。
公主?郡主?能让公主喊出哥哥的?这都是什么人啊,王志都快晕了,更何况地上那群人。一个个干脆晕了过去,这下可好,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公主!"楚安行冷冷地拉过岁凉,"这是我未来的妻子,请公主放尊重点。"不止是岁凉惊讶,连暗影一众也都瞪大了眼睛,主子为姑娘正名了?那他们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喊主母了?
太平咬着牙简直要气坏了,没想到楚安行会说出这话,一甩手就要往岁凉脸上打,被楚安行抓住手:"公主,想必此行你没得到皇上的同意,我会通知皇上派人把你带回去。"
太平公主狠狠地瞪了岁凉一眼,才哼了一声,"我才不回去。"
"阿德,飞鸽传书,通知皇上公主在这里。"安行吩咐站在背后的阿德。
岁凉突然觉得无聊,不想和这公主斗下去,挣开安行的手,"我累了,先去休息。"上楼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其间太平公主刺骨的眼光一直注视着她,令她很不舒服。
"这些人是怎么了?"太平指着地上那群昏着的人。王志一张驴脸几乎要涨成包子脸,他以为请到公主就万无一失,没想到居然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楚安行解释了这些人的举动,还好公主虽然变得刁蛮任性,也没有阻止他处理这件事,光是他怀中那面"如朕亲临"的牌子就够王志万念俱灰了。
楚安行撤了王志的职,命影卫将人带走关进府衙的监狱,问出了他在位数年做尽的丑事,还有证人证词,他于是修书给知府任命新县令,这事就算是完了。
皇上派的人估计要明天才能到,但是这太平公主着实让他困扰。不过岁凉提出的问题的确值得思考:是谁透露了他要去西北的事?府中的人?不可能,他只告诉了身边几个人,皇上也肯定不会,他一样是极力阻止他和公主多接触的。况且,公主真是来等他的么?
如果不是,那么公主来这所谓何事?那个透露他消息的人是皇后,国舅,还是楚雄天?或者还有别的人?
不止是这些疑点,也许是平日松懈才没发现,他今日特别感觉到公主的气息,公主竟然是个武功高手!
他推开她的时候,她不自觉用了练武的人的步子,还有她进门的时候,气息都是微弱的,如果不是练武之人,是无法做到的。如果公主不是冒充,那么只能说她平日真是隐藏得太深了。
夜深人静,楚安行躺在床上陷入思索,间歇也想着隔壁的人儿:不知道她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