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跟随着一众兵士走了进来,他们都裹在一身黑衣之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但也从中透露出阵阵的诡异感觉。
林婉婷仔细的打量着这七个人,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人绝对不简单,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总会在无意之间显露出阵阵的凶煞之气。
这就是从来没有人知道的七剑奴,湘候最得力的走狗,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了刺杀,很明显不对!
黑衣就是他们的代表,那样才能隐藏,不让自己暴露在阳光和世人的视线之下。
这样的身份和装扮,却也让他们的内心有一种无法填补的空虚与寂寞感。
而害怕空虚和寂寞,那是人的本性。
但是他们的实力,比较昔日的幽冥十二煞来说,却着实要高上了不少,林婉婷不自觉的站到了伍月的身后,此时她灵力弥漫,已经笼罩住两个人的全身。
那种感觉,让她不得不警惕。
“你们是?”伍月本身不会武功,自然并没有感受到这些人身上传来的凶煞之气,但是对方的装扮无论是谁,都不会将他们当作是普通人。
“公主殿下,我们是湘候座下的七剑奴!”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朝着伍月行了一个拜见礼,恭敬的说道,但是他这话,却让所有在场的人有些吃惊,如果这些人是湘候派来的,那么这么近的距离,依靠林婉婷一个人,恐怕很难阻止他们突然发难。
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没有谁会在行动之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这样一群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手。
他们的天空需要的是黑幕,而不是这一片灿烂的阳光!
“公主殿下不必吃惊,以前我们是敌人,但是现在不是,或许我们这里还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黑衣人也自然看出了他们脸上的惊讶。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在阳光下与人打招呼,或许,她还是自己曾经的猎物。
“可是,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们,眼下双方正在交锋,谁也不能保证你们此行的目的!”司徒浩虽然武功不高,但是他还是凝神戒备了起来。
“他们是杀手,杀手是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的面前,即使出现了,你看见有人会向自己的敌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的吗?”田踵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是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前燕王会看重他的原因。
“那好,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司徒浩想了想田踵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心中的那种担忧也随着减少了不少。
“我们只是想和公主殿下做一个交易!”
“交易?”伍月在心里面仔细的盘算,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很含糊,这些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那湘候现在是否更有这个能力给予他们,那到底他们想要什么,又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我们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也许眼下的这一场战争就能避免,公主殿下也能真正的回到燕都,成为燕王!”黑衣人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中有一丝的疑虑,还有一丝淡淡的担忧。
“那你们想要什么?”伍月实在想不清楚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自由和尊严!”
“就这么简单?”林婉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简单!”黑衣人十分肯定的说道:“也许对于你们,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失去过,所以就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的可贵!我们一直跟在湘候的身边,目睹了发生的一切,而幽冥十二煞就是最好的例子!”
“幽冥十二煞,杜老爷子的两个师弟不就是其中的一员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林婉婷仔细的回想昔日发生的事情。
“你说的是司马岳成吗,死了!”黑衣人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我想,正是因为他的死,让你们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呢?或许干脆杀死他呢?”司徒浩也有些想不透彻。
“离开,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你觉得能够逃得了,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行的目的,就是前往楚地缥缈峰追杀李承庭的,至于杀了他,我们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谁知道他的身后,黑暗中的角落到底隐藏了多少人!左纱右纱,墨麒麟,天尊,就这些已知的就足够致我们于死地!”
“所以你们才会想借助公主的力量,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够解脱!”司徒浩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那么你们能给我什么帮助?”他心里面很明白,这是一个交易,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就他们想要的回报,而自己这方,也应该能从中获得一些什么!
“我们当然不会空手而来,我想,对于眼下的局势你们比我们更清楚,现在是在燕地,前面山上与你们对峙的是燕国的子民,这让公主殿下于心不忍,更何况,无论是天时还是地利,时间越久就越发的对你们不利,这一点也不需要我们明说!”
“你既然已经知道一点,为什么还要和我们合作?”伍月知道他说的完全是实情,在这样下去,无论是从现在的军心,还是整个事态的发展都较己方有着负面的影响。
“公主殿下的为人我们是清楚的,这一次前来可不算是一个赌注,湘候只要大军守在瑶山,就是为了阻止你继续前进,毕竟他这个王位来得太过蹊跷,引起了燕国大多数臣民的质疑,就连军中也有一种揣测在流传,所以,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时机,和公主殿下你议和,一旦你同意,那么魏兵就必须得离开,那时候你就是待宰的羔羊,即使你不同意,长时间也会消磨魏军的斗志,而且他能让天下人看到他所谓的诚意,到时候反而是公主殿下的形象受损,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黑衣人很透彻的分析这眼前的局势,很明显,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在所有人的心中,最担心的也就是如此,先前从燕都传来的情报也从侧面上验证了这一点。
“那阁下有什么高见?”田踵的思绪也很沉重,对于他,这已经是一条不归路,虽然他的心里面不后悔,但是还是有一点的害怕。
“田将军不是像燕国百姓一样怀疑他这王位的得来含有蹊跷,如果我们有证据证明这一点,那么这一切不就有转寰的余地了吗,而我们,就给公主殿下带来了这件礼物!”黑衣人从衣角中拿出一封书信和一个碧玉的扳指,交给了伍月。
而她,看见这么扳指的时候,心里面仿佛被刀捅了一下,眼泪随着脸颊流淌了出来,那是燕王的随身这物,这一点她再熟悉不过,这么说来,父王并不是因为天命驾崩的,而是死在了自己曾经最敬爱的叔叔手里,她虽然大体上明确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中一直不敢相信,直到这一刻,这一切已经是容不得她否认的事实,信上面的字也狠狠的触动着她的内心。
“月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父王恐怕已经不再人世了,最近父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不是为了让这祖先的基业不至于落入别有用心的人之手,父王也不会忍心让你前往魏国,前几天收到了你在秦地被人刺杀的事情,父王当时就很后悔,可是又好没有办法,父王明白,朝中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你这一去不知道还要遇到多少的危险,还好你说你结识了几位江湖中的朋友,我想江湖中的人讲的是道义,也许他们能都帮助你平安的完成这次的使命,当你找到三片琉璃的消息传来,你的叔叔,伍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勾结了枣蓉阁主,就是王后的姐姐,将我囚禁在这羲和殿中,父王明白,他们就要动手了,父王只是没想到,你的叔叔,原来才是操纵者一切的人,二十多年来,他刻意的隐藏自己,让父王放松警惕,也许这就是父王的大限了,但这并算不了什么,父王只是担心你,只好将这一切偷偷的记录了下来,交给了一个黑衣人,父王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无奈与不忍,父王不期望一定能交到你的手中,但这总还有一丝的希望,你不要去报仇,父王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有的时候,普通的女孩子能过得更幸福,对了,你不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叫齐凌云的吗,父王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在这里忠心的祝福你们!”
“好了,别哭了,月姐姐!”林婉婷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有真正学会怎么去安慰一个人,此刻这样的举动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助。
伍月虽然心里难受,但有一点她明白,这一次,父王下了一个正确的赌注,而黑衣人也有一点没说错,这份礼物也许真的能改变现在的局势,也许真的能实现她的目的。
而这条路,也越发的和他背道想驰,那种感觉越发的遥远了!
而她,现在要学会的只是坚强,如果父王是真的按照生命的轨迹离她而去,那么在她的心里面也就不会如此的难受,你无法像上天选择复仇,即便是她夺走了你的所有,但是,那个人,在记忆中一直笑着看着她长大,却最终成为了自己不得不复仇的目标,这难道不是对现实最好的讽刺。
墨麒麟的身躯猛地撞击在假山上,身后的石头被他碾碎成众多的小石块,朝着不同的方向散落,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这一战费尽了他的全力,琉璃所蕴藏的灵力终究还是比不上宝鉴,这一点他早已经明白,这才是他为什么要前往岷山的原因,只有先夺得天机镜,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击败天尊,拿到她手中的墨天宝鉴,更何况,只有彻底的让他明白到这个世界的伤痛,那么他才会成为真正自己。
老人也不住的喘息着,她虽然看上去比黑衣人好上许多,但人毕竟上了年纪,经不住如此大频率的折腾,这一点老人也很明白,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对耗,上来就使用了全力,却也只是取得了很小的优势,更何况,现在的黑衣人手上还有那面天机镜。
她只是在找一个时机,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打算,她要去看看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像他记忆中的那样,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非要这把墨天宝鉴,那道那个禁术对你这么重要!”老人开口问道,墨麒麟停在哪里,嘴角上溗出一丝鲜血,但是面具就有这个好处,它能掩盖很多东西,让人弄不清你现在的状态,或许还有想法。
“说句实话,天门的那个禁术对于我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能打开人全身的潜力,将别人的灵力为己所用,这简直就是对神器的一种侮辱!”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屑的神情,一个人假如认定了自己的信念,就会觉得其他的是多么的渺小,更何况,他说的本就是事实!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老人吃惊的看着他,这是她心里面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目的,却被他这么轻易的就否决了。
“实现你的梦想!”墨麒麟一字一顿的说道。
“实现我的梦想!麒麟,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老人听着他的话,就像是突然有人告诉了自己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就连其余所有人也同样觉得他这话说起来有些牵强,只有柳寒烟在心里真正的相信这个人,哪怕他是世人眼中的疯子!
“不对,不是你的梦想,而是所有人!”墨麒麟手中的长剑再一次散发出属于它的颜色,只是现在看起来,更刺眼。
那分明是一束红光环绕着剑身,却又渐隐渐现的和另外一道白光揉和在一起,老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代表了什么,因为这道光芒在她的脑海里,是再熟悉不过的存在了!
“你不是有一个疑问吗,面具下的我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反正过了今天,你也就不再存在了,这就算是我给你的回报吧,多谢你的宝鉴了!”黑衣人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约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老人细细的打量着这张脸,只觉得它是那么的平凡无奇,就像是街上的一个路人,让人能随时忘记它到底是怎么个模样,而此时,柳寒烟的心中才是充满了震惊,她多少次在脑海中描绘这张面具下的脸应该是怎么个模样,而此刻,一切都清楚了,他分明就是昔日在盐泉见过的那个痴情的男人。
那时的他,难道只是在学会一种伪装?又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根据她所知,主上已经跟在天尊身边快二十年的时间了,这就注定了他与他那个齐凌云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主人为什么会对那个叫做齐凌云的人那么的了解,甚至两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只是从感觉来说,她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齐凌云朝着他大声的吼道,这里是北邙山,曾经记忆中的一个场景。
而他,墨麒麟将手中的长剑收起,看着那布满阳光的明媚天空,半响没有说一句话,任凭细小的水滴在他的脸颊上滑落,良久,他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他的话中充满了让人不解的疑惑:“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不能,这把飞虹剑我先带走了,等有一天你明了了一切,我会将它还给你,走吧,寒烟!”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不住的呢哝,她看着黑衣人手中的飞虹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
“寒烟,你不要再哪里猜想,我说过,等拿到了墨天宝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一个声音从庭院中传来,而此时,房顶上的两道人影剑一般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了过去,很明显彩蝶花舞已经看出了其中的不妥,老人的右手正在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受到了巨力冲击引起,她本身在体质方面就处于劣势,更何况要同时抗衡两大神器。
三剑一刺在那一瞬间也纠缠到了一起,这就是墨麒麟带着两人前来的目的,虽然左右纱与天尊侍女的功力比较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用来牵制住着二人,争取一下时间也是足够了。
彩蝶花舞二人心中急躁异常,她们很明白,时间拖得越长,对于老人越是不利,却一时有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摆脱寒烟和从怜二人,即使能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却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击败她们,这一次,墨麒麟应该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到这把墨天宝鉴。
瑶山畔,只影向谁歌,此战为恩仇,红颜尘土,残卷写尽,多情相思苦,瑶琴轻抚,怎画莲舟。
伍月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哪里,此时莲花含苞,绿白交替,心中自然也多出了无数的感慨,她的思绪本来就很凌乱,一时间想到了许多的往事,那双大而有力的手,那双深情脉脉的眼睛,如今,一个已经永远的离自己而去,而另一个,除了无尽的思恋还剩下什么,她的心里面,有着一个不详的预感,他与她在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你怎么来了?”当方青卓出现在林婉婷的面前的时候,不只是她,就连司徒浩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一缕不相信的神情。
方青卓只是看着林婉婷,很久都不说话,他的眼神中包含着一种情愫,直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对视,所有的人都自发的离开了,因为他们很知趣,只有司徒浩在跨出帐门的时候,眼神有过一丝的迟疑,但他转眼间就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这一切的理由已经很明了了,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抉择,而自己的眼神停留在那片洛大的荷花池旁,哪里,一袭白色的身影明显的是那样的醒目。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看着她那约显单薄的身躯,自己的心里面也不由得有一丝的疼痛,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那阵疼痛能够让自己清醒:“齐兄弟,也许,你才是那个真正幸福的人,而我,只需要远远的站在你们的身后,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司徒兄弟,有些幸福得靠自己去争取的!”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奶奶个熊,今天是怎么了,这他妈又来了一个!”
而此时,在瑶山上,驻扎在这里的燕国守将王义之和卫姬召可并不觉得轻松,军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有人前来请愿了,燕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二十年的征战磨平了所有人想要建功立业的心,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又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什么,是亲人还是自己,燕都传来的命令是坚守,但是时间越长,军中的这种意识就会流散的越广,而前方,正面面对的还有自家的十万兄弟和那位威望极重的燕国公主,更何况,燕王的离世和伍炎权位的合理性都受到了很大的质疑。
今夜,也许还会是一片风平浪静,而明天,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也许是一个开始,亦或许是一个终结。
“看见你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切了一刀,整个心里面空荡荡的,我才知道,如果这个世上能有什么东西让我害怕,那么就一定是失去你了!”方青卓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些话埋藏在他心里面已经很久,而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舍得。
“这才多久没见,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我师兄一样了!”她笑着拍了拍眼前这个人,刻意的装着无所谓的表情,但是她的心里面明白,这个人,现在,说的一定都是真心话。
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的,这一刻,他明白无论未来会怎样,这个人都将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去守候,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你放开我,抓的我好疼!”林婉婷的眼神中也有一丝的迷惘,眼前这个人,看不见的时候总会莫名的想念,看着他不开心,自己就会觉得很开心,但是心里面会隐隐有些发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感觉,毕竟她才只有十七岁,正是一个玩心极重的年纪,她渴望着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如果要让她停留下来,那么生活就将会是一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