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绘听古云出言不逊,出招更狠,整个紫微宫前的大院,只看到两个迅急的身影肆意的在周围流走,处处散发着内力的对抗,碧绿的水袖时而发出,时而收回,十分的熟练狠毒,不留有情面,同时,刀光剑影,映照在墙壁上,闪烁不止,只听见“刷刷”的挥剑声。
一个翻身,脖颈一凉,剑身架在了脖子上,在离脖子不到两寸之处停了下来。
三绘狠狠地盯住散漫的古云,碧绿的水袖被三绘收回。
“三绘,等你哪天能让我甘拜下风了,再来恐吓我也不迟。”古云浅笑,扫扫方才打斗时落在身上的灰尘,瞪了三绘一眼。
三绘冷然一笑,突地一身素手,古云脚步急急后退,两条尖头的花皮毒蛇瞪着圆圆的眼睛,吐着红红的信子,在主人的内力支持之下,成一条线状直直的面向古云飞去。
毒蛇随着古云的脚步步步紧逼,古云手中的剑无从使出。
毒蛇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尖尖的牙尖,似笑非笑的冲着古云的脸咬了过去,古云没有躲,只是有点儿变态的看着那毒蛇的牙齿,暗暗地嘟囔,这拜月教的毒蛇没有长的一口好牙。
“吱”的一声,似是毒蛇的一声尖叫,“咔啦”又是一声铁片紧随落地的声音,毒蛇应声断成两截,摔落在地上,血泡撒了一地,至死仍旧在痛苦的摇动着身体,直到毒蛇不在蠕动,这才让三绘回过神。
古云回身看向使出飞刀的人,剑眉挑起,手抱双肩,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三绘,你太放肆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铁娆冷着脸走到三绘面前,淡淡的说道,但是三绘可以感受到铁娆的怒气。
三绘垂下高高昂起头颅,容颜愈加苍白,臣服在铁娆脚下:“教主恕罪!”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闭门思过一日。”铁娆倒也懒得问事情的起因,这件事情多半是古云自找麻烦,而三绘性格强势,不容古云反抗而已。
“是。”三绘亦不反抗,在长廊处寻好托盘,放在紫微宫内,兀自走进了暗房,闭门思过。
半响,无人说话,偌大的宅子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阳光斜斜的撒在铁娆脸上,细小的绒毛软软的被阳光覆盖,冷然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黑红相称的裙角随着微微扬起的晨风高高的飞扬,古云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那双绣着大红牡丹的绣花鞋暗暗地出神。
“你在看什么?”铁娆绕到古云身后,懒懒的问道。
古云轻轻一瞥,凝视着铁娆几乎僵硬的容颜,压抑着声音中的微颤:“你去了灵儿那里?”
她脚下的那些泛着浅浅紫色的泥土,只有在忘忧谷的百花林才会有,这一问,似是已经得到了应有的答案。
铁娆瞧瞧脚下的未来得及换下的鞋子,又好笑的瞧着古云的紧张,这个向来雷打不动、四平八稳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点儿紫色泥土疑神疑鬼,看来随灵儿那个丫头在古云这个家伙心里的地位不比封老头低。
“去了又如何?”铁娆眸间一抹算计转瞬而逝,刻意把方才练功时不小心伤到手臂时,粘在鞋底上的血液不留痕迹的展现在古云面前。
古云一怔,去了又如何?去了又如何?去了也是无可奈何,去了也是无法阻止铁娆的恨意,去了也是无法阻止铁娆的杀念。
一个人,是永远无法改变魔鬼的邪恶。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看到血的刹那,古云低低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从来没有在铁娆面前喜怒于色的他,此刻毫无保留的暴露了自己的愤怒,“灵儿之前处处帮你,你竟然狠心伤她!”
铁娆倒也不介意,很满意古云此刻的表情,至少,自己还有能耐让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露出点儿情感,虽然是厌恶,不过这也不坏呢。
铁娆细细的打量了古云一眼,笑得更加娇艳和鬼魅,既然是魔鬼,那就彻底的变成地狱的勾魂使者吧。
“哦?你也说是之前了,那又能如何?之前的铁娆早就死了,你既然如此的担心随灵儿安危,那本教主偏偏要玩玩她,看她有没有命让你见她,”铁娆如孩童般露出灿烂的笑容,勾起小小的梨涡,金色的阳光给脸颊续上一圈浅浅的光辉,眸间闪亮着澄澈的光芒,猛地脚尖离地,旋转着飞跃在上空,落在紫微宫外的百年老树上,对着地上的古云说道,“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两天,如果见不到封老头的人头,本教主可要大开杀戒咯,变成那个你们口中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咯,你不要指望能够离开这里,这里每个角落都是本教主的宝贝嗜血虫,小心那些宝贝嗜血虫把你当猎物,咯咯咯……”
古云冷眼凝视着高处的铁娆,不只是什么滋味浮上心头。
铁娆的狂笑响彻紫微宫的角角落落,暗室里的三绘听到铁娆尖锐的笑声,遥遥的看向万里无云的蓝天,几只飞鸟飞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暗暗地阳光,透过窗户倒映在三绘的脸上,头有些发沉,忍不住躺在厚厚的稻草上,浅浅的休息。
梦中,一张张摒弃的画面拂过脑海,噩梦纷扰,眉头微微拧起,手下的稻草被狠狠地攥起,短折。
“雪儿,你看,你爹回来了,快去叫爹爹……”
“雪儿,这是爹给你做的秋千,那是爹给你买的灯笼……”
“雪儿,你要记住,爹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俸禄,定要为民办事,有多少人视爹如眼中刺,此行必有艰险,你不可随行,好好地守在家里,等着爹回来。”
然而,她没有听话,悄悄地尾随到了南疆,但是……
“刘正道,你若是听我们的话,我们就放过你的宝贝女儿!否则,这刀若是在你女儿脸上轻轻一划,哈哈,后悔可就晚了!”刀尖划过脸颊,可以嗅到血腥味。
“爹,是我错了……”
随身的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身体,嘴角溢出鲜血,媚如傲梅,然笑靥如花。
“雪儿,你是爹的好女儿。”
然后,便是……
“本教主不知道你有什么故事,也不想听你的故事,以后,你便叫做三绘,本教主的贴身婢女。”
“如果想要练功保护自己,不要偷偷摸摸,本教主会教你,只是,若是你练了神功,这脸上的伤疤永远无法祛除。”
“三绘,如果不想回家,那就留在这里,等到哪天自己想通了,也就知道有个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胸口猛然一痛,梦醒,一切重新来过。
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兀自摸摸脸上难看的刀痕,冷冷的笑笑,时隔这么多年,谁还会记得这张脸,更何况,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还会在当年的浩劫中生还,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