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凝的脚步在剧痛的牵引之下,不停地后退,身体如一只断了双翼的蝴蝶,栖息在窗边,嘴角挂满汩汩流出的鲜红的血液,似乎,还能闻到自己的血液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惧怕死亡,嘴角勾起淡然的微笑。
“娘娘……”昭儿箭步冲到冷寒凝身边,手上沾满冷寒凝的血液,这是第二次,真真切切的在一天之内,碰触到血液,泛着粘稠。
茅屋外的人,听到茅屋里的打斗声和发出的剧烈声响,紧紧地逼近了茅屋,压的茅屋遥遥欲坠。
“皇后已受重伤,接下来该怎么办?”闯入的黑衣人,站在之前痛下杀手的黑衣人身后,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的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剑之后,已无生还可能,为防不测,扔下悬崖,死无全尸!”随随便便的语气,缜密的心思,让人森然。
“属下遵命!”黑衣人冷冷的点头,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口气,久经沙场的人,就该有这般的魄力和手段。
黑衣人把长剑收回剑鞘,步步逼近思维模糊的冷寒凝,意识模糊的冷寒凝想要睁开眼睛,却再也没有力气去争做这些事情。想要挣扎,却无法摆脱,微微敞开的眼缝,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掀开蒙面的黑衣人,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沉重的眼皮无力的垂下,耳边只有昭儿的嘶喊声,随后,那阵嘶喊声愈来愈远,身体如真空一般,无法载重自己的重量,最后,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在作响,身体如枯叶般,坠落,如风,如后院中淡淡的花香……
其实,活着算什么呢?
一直以来,她也不明白。
只是,很认真的,很仔细的按照他的意义而存在。
直到前一刻,很深很深的爱着那个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不顾一切的替他铲除敌对势力,但是,换来的是什么?
或许,人世间的情感本该承担生命的悲哀。
只是,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的巧合,铸成了一个有一个错误,她已经无力去承担那些悲哀,那个蒙面人,那张熟悉的面貌,如此的突如其来的打击。
那个不怒自威的帝王,那个总是给自己机会的帝王,亦或者,是她错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并没有真心的爱过她,因为,那一句我爱你,都是一种奢望。
总是自以为是的欺骗自己,他是爱她的,其实,她早就该明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种美好而忠贞的爱情,也许只适合寻常百姓家,后宫三千,她在他心里排第几位,她又被他置于何地。
无尽的风,承载着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是那些早已不重要的故事。
如今,现在,此刻,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故事,都要结束。
她的心,如同胸口的剑伤,生生的发疼。
但是,她感觉到的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释然,她已经帮他做好了最后一件事情,当他知道了,他得到了也许是欣慰,是为帝着成功的笑容,如同,如同大婚那天,掌权者的胜利的微笑,胜利的微笑,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簌簌的风声,在耳边吹起冥歌,她坠落的身体,簌簌的枫叶随着她离开。
她的唇畔,真心的勾起一抹清雅的笑容,绝世而独立,不为任何人,仅仅是为了,她即将逝去的生命。
身份,地位,真心,都已经不在重要,她已经没有资格去讨要那些世人眼中珍贵的宝藏。
因为,生命,即将陨落。
但是,她的心里,出现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竟然如此的充满仇恨。
茅屋里,闪过一名行迹如风的紫衣蒙面人,电闪雷鸣间,两掌相接,两人皆后退一步,紫衣蒙面人面纱下的苍白容颜微微一震,一个腾空翻,在众多黑衣人面前,飓风一般的一扫而过,黑衣人只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流窜,没等黑衣人缓过身,昭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依旧在随风摆动的几棵枯草。
黑衣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前沉默不语的冷冰冰的首领。
“处理好现场,撤!”毫不犹豫的果断,下达指令。
待一群黑衣人刚刚踏离山崖上的茅屋,一直以真气维持的茅屋随即坠下山崖,身后一声铿响,传来巨石的滚落声,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进入原始森林,只留下一人清除现场留下的痕迹,其他人消失在金黄的葱翠中。
京城栖凤宫漫漫黑夜,到处都是一片阴沉景象,黑压压的乌云,躲在栖凤宫上空,徘徊不断。
所有的后宫的宫殿的烛光已经不知在何时燃起,显示着从未有过的光亮,惟独只有栖凤宫的宫灯,挂在屋檐上,已经布满灰尘,摇摇欲坠,泛着昏黄的影星,夜阑坐在久违的书案边,翻阅着皇后曾经深爱的书卷,书卷里流淌着淡淡的墨香。
这个地方,足足有半年没有踏进一步,让他,竟然产生一种陌生的气息,但是,却是留恋。
简易的装饰,清淡的茶香,温馨的气息,还有,那个永远站在最高处,看着人间,为人间解困的皇后,今天,站在他的土地上,在做什么?抢救病人还是在简陋的床榻上浅眠?
冷郑昊已经被他铲除了双翼,抄家入狱,在众臣的建议之下,丞相的全部家产已经充公,那个竟然生有皇帝梦的丞相,定于明年秋后处斩。
太后因告发丞相叛逆有功,免除牵连之罪,念及曾经抚养皇帝长大,幽禁于太后宫,而淑妃,则在他的保护之下,远远地避免的纷争。
赦免了淑妃的通敌之罪,同样拘禁在兰陵阁受罚,已经给了她和刘正道莫大的面子,刘正道因不堪女儿的背叛,早已在今在上递上辞官的奏折,带着刘夫人卸甲归田,不问政事,刘正道两代为臣,忠君爱国,夜阑不想为难刘正道,索性放他离开了京城。
即使他留下,也不好再见。
只是,现在缺少的,只有皇后,那个永远看不到她内心的女子,永远在容颜之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的女子,等着他的审判,等着他的发难。
十天,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十天,把那些反抗势力彻底的压在脚下,冷落皇后,亲近淑妃,不问朝廷政务,设计假象。
现在,终于在前一刻,彻底的了结了那些权力的纷争,终于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最想去的地方,但是,这里的主人已经伤心地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的回忆和清冷。
“云翳,皇后那边情况如何?”终究她还是放不下她,担心她的情况,看到云翳阴着脸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料,“皇上恕罪!”云翳单膝跪下,掩藏双眸的眸光,几天下来的查访,已经让他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