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的狂风哗啦啦的吹动着后院枝繁叶茂的杨树,坠落的树叶随着狂风摇摆,和紧闭的窗户发生猛烈的冲撞,方才摇曳的烛火,忽而熄灭,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周围只有风声在不停地穿梭,传到耳畔却是低沉的呜咽。
京城仅仅半日,皇后出宫,栖凤宫无主,已经成为后宫乃至京城传的最如火如荼的一件事情了,而皇后出宫前往庙山镇的原因,又是好事者最为感兴趣的话题之一,传来传去,竟传出了几分神秘和诡异,给皇后出宫笼上了一层传奇般的面纱,当然,除了皇后这个话题,大家背地里讨论最热烈的便是当下最得宠的皇妃淑妃。
放眼望去,一群人堵在大理寺传达的告示旁边,指指点点,来的人越来越多,不断的向前拥挤,熙熙攘攘,想要看个清楚明白,看完又是冷不丁的失言,真是皇帝多薄情,宫门深几许,皇后入宫不过半年,内内外外都传说皇上与皇后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现在,竟然冒出个淑妃,最令人猜测的是皇后前脚出了宫门,皇上后脚就升淑妃为皇贵妃,真是君心难测,又让人浮想联翩。
另一方面,自从大理寺六卿上任,六个人也确实是花费了一番心血,把大理寺六部整理得井井有条,有案就审,有冤就诉,口碑略有改观,自从皇后离开后,六位大理寺上卿更是丝毫不敢松懈。
又是一天,太阳随着晚霞消失在天际,忙忙碌碌,处理不完的公务,在手里换来换去,眉头都不知道皱了多少回,卢新哲打了个呵欠,拿食指戳着太阳穴,眼睛微眯,高高悬起的心一直落不下,七上八下,让人无心顾及其他。
依旧想着宫里的事情,皇后离开京城,圣旨也尾随而来,大理寺所有人心惊肉跳和意外之余,看到圣旨的那一刻,更是一度的头皮发麻和保持沉默,因为发现圣旨的末端竟然没有玉玺的痕迹,没有盖玺的圣旨竟然会被送到在大理寺,毫不担心是否能够发布到民间,以前是从不会出现这类误差的,或者是巧合。
传递诏书的公公也说皇上并没有出错,那是不是就表明,皇上已经知道玉玺到了大理寺,如果皇上知道玉玺在大理寺,那皇后的出宫,皇后的嘱托甚至是皇后所有动作,是不是一直被皇上紧紧地盯着,但是,皇上洞悉一切,却一直没有拆穿皇后,这又是什么意思?有心放纵?一网打尽?这些猜测,都让人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卢新哲使劲甩甩头,越是危机时刻,越要让自己保持时刻镇定。
北寒皇宫。
勤政殿内,失去火烛的照耀,四处都是一片黑暗,三面的墙壁,失去曾有的温度透着阴冷的气息,明黄的衣带随着悄悄吹进来的风摇晃着,夜阑的指端轻轻抚上堆满奏折却不凌乱的桌子,捻起细沙似的薄薄的灰尘,来回的摩挲,掌心发出哧哧拉拉的摩擦声,而黑夜给夜阑的容颜覆上一层薄薄的月光,洒在脸上,透着苍白,眸间的深沉散发着帝王与生俱来的那股令人臣服的强制和威严。
皇后,夜阑低低的呢喃,视线穿越封闭的大殿遥遥的看向栖凤宫的方向,栖凤宫没有烛火的点缀,没有主人的守护,依然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眼中,也许,那个地方的主人对于自己,真的有很深的念想,阴冷的容颜不经意间变得柔和起来。
无论是静静的发呆,还是清冷的眼神,亦或者是每一度的宽容,一颦一笑,都会落入自己的心里。
皇后啊皇后,终究是小看她的胆识,忍不住的叹息,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让小银子来偷这个象征着皇权和地位的玉玺,皇后此举,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幸而和小银子上演了场苦肉计,才能瞒天过海,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继而把玉玺顺利地送到皇后手中,让大理寺顺利地处理国家的政务,不至于祸事连绵,手忙脚乱,遥遥深思,即使有后宫嫔妃千千万,但头来,能够替自己分忧的,能够为民请命的,却只有皇后一人而已,真不知道若是皇后不在了,自己该做何感想。
本以为皇后把玉玺送到大理寺就会回来,没想到,她竟然是一去不回头,跑到庙山镇去了,皇后,难道你如此的想要离开朕麽?
不过,朕相信你会回来的,等到朕的计划结束,揪出那些破坏朝纲的逆贼,你依旧是朕的皇后,永远是朕的皇后,不容别人窥视。
“皇上,丞相已经开始行动。”云翳不知何时出现在勤政殿,阴着脸回报打探来的消息,真没有想到,皇后刚刚离开京城,丞相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丞相终于按捺不住了,那只老狐狸,让朕等了这么多年,三个月的等待果然得到了回报,夜阑眼中划过一抹亮光,缓缓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一切按计划行事。”
“淑妃又该作何处置?”云翳漠漠的问道,垂下双目,掩饰眼中的杀机,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竟然敢和丞相联手,飞鸽传书,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还真不敢相信她有这种胆量,现在把她软禁在兰陵阁,真是便宜她了。
“一个女人而已,起不了什么风浪,朕不想后宫大乱。”淑妃与丞相联手谋朝篡位,按道理罪诛九族,但是,淑妃救过自己,这一命,算是还她,处置了丞相,就够了,更何况,丞相与皇后的父女关系,更是朝野众所周知的,只有赦免淑妃,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把皇后干政和诛九族的连坐之罪一并免去,说到底,还是想护她周全,“太后有什么动静?”
“太后手中的大军之前已经被寒王爷调走,剩下的不具有任何杀伤力,没有任何威胁。”云翳阴沉的眸光微微一定。
“好,太好了,那就等他们动手,我们请君入瓮。”夜阑自信的笑容显示在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萎靡不振,为了这一天,该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所有的权力,最终会回到自己手中,袖下的手暗暗攥起。
“皇上,密探昨日接到密报,臣不知道当不当说。”云翳如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冰冷的容颜有了些温度,眉头拧起,犹豫思忖。
“当不当说?既然云翳都不知道当不当说,那就想好了怎么说再告诉朕。”什么时候一向办事干净利落的云翳也这般的优柔寡断了,当不当说?每当这个词出现,那这件事情就不当说,况且,现下最重要的处理好眼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