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凝依旧维持着一张毫无瑕疵的容颜,笑的大方得体,无可挑剔,坐在珠帘幕后,稳定大局:“上官大人请讲,本宫洗耳恭听。”
上官大人低眉顺目的垂着头,拱手作揖,才开始说话:“和谈事宜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此话一落,朝堂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这是对皇权的维护,对皇后权威的挑衅,百官不敢言,而他敢言。
珠帘里的人凝视着中规中矩的老人家笑了半天,面容愈加的冷艳,美的不可方物,亦冷的寒气四射,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朱唇轻启,飘渺如烟,话中带剑,言辞锋利,:“上官大人认为这两者有区别麽?”眸光一闪而逝。
“若是皇上旨意,臣万死不辞,非遵不可,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就要好好地思量一番,谋定而后动。”上官大人朗朗道来,身后的同僚已经是汗流浃背,皇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隐居世外,不多管闲事的菊花,她现在是手握大权,掌握世人生死,甚至脾气有些古怪的带刺儿的玫瑰。
“哦?”冷寒凝掀开珠帘,真颜示人,百官躬身,垂目,冷寒凝走出障碍,尊贵的火红色如瑰丽的至宝,彰显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上官大人分的可真清楚,大人,本宫所讲,乃是皇上的旨意,你遵与不遵?”
“皇上的旨意,臣自然要遵从,臣还有一事不明,娘娘接管朝政之时,说的是陛下身体欠安,如今,三个月已过,陛下身体也应该见好,为何娘娘依旧把持朝政,不肯还权?”上官大人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摆明了要冷寒凝难堪。
身后的百官目瞪口呆,这上官大人摆明是被压迫久了,崩溃的前兆啊!
“放肆!上官大人!”冷寒凝收敛起笑容,严声厉喝,走到上官大人面前,居高临下,口吻严厉,“后宫之事,岂容你胡乱猜测,本宫一向奉守礼节,进退有度,今日你胆敢公然挑衅,本宫也尽量忍耐,本宫的忍耐却增长了你的嚣张气焰,本宫真是错上加错,你若再敢冒犯,本宫决不轻饶!”
“皇后乃后宫女流之辈,私自接管朝政已是不符合礼法,而甚者,竟然阻碍我等面见皇上,更是于理不合,是皇后娘娘放肆了!”
“皇上身体欠安,怎容得你们胡来,本宫接管朝政乃是皇上的旨意,你们难道要抗旨不遵,要造反不成!”
“皇后,我等效忠先皇五十载,辅助皇上十余年,你如何说我等抗旨不遵,老臣自入朝为官那日开始,便鞠躬尽瘁为国效力,期盼有一日死而后已,衷心永驻北寒之地,难道,老臣为了见皇上一面,就变成谋反的逆贼了?皇后啊皇后,皇上才是这个庙堂的主人哪!你一介女流,其能在此调兵遣将,指点江山!这才是谋逆啊!”上官大人一大把胡子不停地摇动,在朝廷上捶胸顿足,愤慨至极,差点儿背过气去。
“上官大人,”冷寒凝平复心情,缓缓道来,“诸位大人,本宫自知才疏学浅,对朝政的看法与各位也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皇上身体积劳成疾,不宜长期劳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然,本宫也不会轻易地在朝中抛头露面,本宫有胆量站在这里,必然是有皇上的旨意,各位大人,请各位大人扪心自问,本宫把持朝政期间,可曾做出伤天害理,枉顾性命,令北寒皇族蒙羞之事?”冷寒凝的视线扫了一周,见无人回答,转向方才愤愤不平的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本宫可是做过?”
“未曾!”上官大人带着怒火回答,侧过脸。
“既然如此,那诸位大人为何对本宫不信任,本宫知道,上官大人乃是直爽之人,有时口不择言,被人利用,而始作俑者,本宫不愿去猜,也不愿去知道,只希望那人管好自己的嘴,否则,若是被本宫知晓,定斩不饶,本宫站在这里,便不会做出不利于北寒的事情,诸位大人可是听清楚了?”冷寒凝不温不火的说完,最后问了一句,回到珠帘幕后,广袖一扬,稳稳地坐下。
“臣等听清楚了。”百官俯首,不敢言语,皇后虽然不温不火,但是,单看那冷如寒冰的双眸,就知道,这个素淡的像空气一般的皇后,也是一个狠角色。
冷郑昊的女儿,也难怪会有如此霸气和嚣张的气势。
“今日议政就到这里,退朝。”等到百官走尽,冷寒凝几乎瘫坐在椅子上,微微喘着粗气,天气微凉,她的额头却渗出汗珠,隐隐的挂在额头,一闪一闪。
在一旁等候的小银子看着有些心疼,忍不住擦眼睛,再怎么说,皇后也是个女人,每天与大人们斗智斗勇,还要缓和各个利益集团的矛盾,看着就让人想哭,想着想着,又去擦拭眼睛上的泪珠。
冷寒凝从袖中拿出一页纸笺,递给身侧的小银子,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的金銮殿殿门,话起:“把这个交给丞相。”
“是娘娘。”小银子接过便笺,火速离开。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门外呼啸传来的风声,异常的犀利,还有她内心令人窒息的沉寂,无法令人深入的灵魂,伴着一阵阵的倦意,正渐渐远去。
午后,寒儿独自一人在翻新后的御花园的秋千边玩耍,玉儿事发后便再也没有在栖凤宫公然露面过,不久前有人在浣衣局见过一个很想她的背影,那也只是稍纵即逝,玉儿在栖凤宫里算是绝迹了,玉儿是栖凤宫的管事,没有了她,寒儿和舒儿就很难照料,更可况,栖凤宫里的下人并不多,而且各有职责,更没有时间顾及这两个孩子。
如今,舒儿在乖乖的睡午觉,而寒儿则趁宫人们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这会儿,又瞄上了工匠们新制作的秋千,这木头可是在淮北运来的上好的梨木,味道闻起来就不一般,夜寒兴冲冲的爬到秋千上,忘情的摇啊摇,以为自己在划船呢。
“喂,那边的那个女人,你是谁,怎么东张西望的像个贼?”夜寒坐在秋千上,大喊一声,想要下来,秋千却摇个不停,无法落地。
一名开起来略显稚嫩的脸默然回首,恍然欣喜,凑了过去:“原来这里这里还有小孩子啊!小毛孩儿,你叫我麽?”那张脸的主人把晃绳拉住,等到秋千不再摇晃,夜寒没有下来,站在了秋千的顶端,大眼瞄了半天,还是不如那个女人高,不禁有些泄气,语气却依然不弱:“喂,你哪里来的,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稚嫩的气息让稚嫩的脸的主人喜笑颜开,幽幽倩影,柔柔作答:“真不是个礼貌的小孩,至少要有个称呼,我叫梅真儿,你要叫我真姨,我来这里当然是要看风景,都说皇宫的御花园是天下最美之地,我也来瞧瞧,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诉我啊?”白衣少女把寒儿抱到怀里,自己坐在秋千上。
寒儿闹了个大红脸,挣扎着要下来,梅真儿只好松开手,不然,这身衣服就要报销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