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凝点点头:“若是本宫能够有能力,定然不会置身事外,若是……若是本宫此行有去无回,那请……请大人衷心的辅助皇上,治理天下,做一名谏臣,可以麽?”语气一如当年离开时那般的洒脱和自信,让人难以拒绝。
“臣张世,”张世缓缓地跪在地上,“遵娘娘的懿旨。”
“既然如此,本宫也在此先行谢过丞相大人,本宫也告辞,我们有缘再见。”冷寒凝白色身影消失在张世的视野,留下张世出神良久。
秋意微凉,荷花已经缩到了水底,纱幔轻扬,落叶飘满大地,肆意的金黄形成天然的屏障,走在上面发出吱呀的碎裂声,小桥流水,哗啦啦的竟是水声。
夜阑与一袭华衣的冷寒凝齐身走在一起,并列前行。
“皇上把臣妾叫到这里,可是有话说?”冷寒凝平波无澜的声音响在耳畔,总是让人觉得心安。
“从来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皇后,朕有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皇后每时每刻的都在朕的身边,即使这一年来,你都不在朕身边,依旧是了解朕想要什么。”夜阑说道,微微的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臣妾了解皇上心里什么,就像皇上以后会了解寒儿想要什么一样,一个眼神,就足够。”
“寒儿?皇后没有吃醋?”夜阑低低的问。
“皇上的孩子,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真的很介意,但是,臣妾明白皇上,一国之君,不会只有一个妻子,臣妾明白。”冷寒凝确实有些介意,却可以理解。
“朕很想知道你与三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甘心帮助你,不索取任何回报?”夜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依照他了解的三绘,应该不是一个会轻易帮助别人的人。
冷寒凝轻轻地挑眉,面纱的容颜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这个可是一个秘密,臣妾与三绘姑娘之间的秘密,不可说,不可说。”冷寒凝也卖了一个关子“好吧,既然皇后诚心要卖关子,朕也不逼迫,念在三绘姑娘于皇后有恩,朕应该奖赏些什么才是,皇后觉得三绘姑娘最缺什么?”夜阑与冷寒凝走近烟波亭,凉风迎面扑来,波光粼粼的湖面,泛着金色的光芒。
“既然皇上开口,那臣妾在这里替三绘谢谢皇上,皇上觉得应该赏赐些什么?”冷寒凝微微的点头,鬓发飞扬在耳畔,夜阑把飞起的一缕发丝,别在冷寒凝耳后,之间的暧昧,让周边的宫人羡慕不已。
“朕实在是想不出,似乎三绘对金钱和权势并不在意,想来,三绘也不小了,不如我们封她为郡主,替她选一名如意郎君,你看如何?”夜阑突然产生了做月下老人的欲望,冷寒凝汗颜,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个……臣妾觉得也不好,三绘与臣妾说过,若是她想嫁人了,自然会嫁,若是不想,便死了不会。”冷寒凝委婉的拒绝。
“朕可就真的猜不出了,咦?既然皇后能有此言,那必定已经有了好了主意,不妨告诉朕,朕也好做决定。”夜阑淡笑,脸上的阴骛减了不少。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番也算是为皇上效力,报答恩人,若是说得好,皇上可否也奖赏臣妾一个愿望?”冷寒凝仰起脸,淡淡的问道。
“皇后难得开口一次,朕答应就是。”夜阑点点头。
“三绘姑娘自小父母双亡,缺少的是父母的关爱,所以性情才会有些古怪,臣妾恳请皇上为三绘姑娘找一位可以依靠的父母。”
“这个容易,料想这孤儿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就是不知道皇后中意哪家,朕也好下旨。”夜阑答应了下来。
“朝中的重臣,除了几位年纪较轻的,便是刘正道刘大人为人正直憨厚,臣妾看的比较上眼,当日寄居的也是刘家,所以,三绘与刘家的人多少有几分感情。”冷寒凝的眼睛看向夜阑,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好,既然如此,那就如皇后所言,只是三绘的脸因为长期的戴着面具,导致面部损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面貌,于刘家也不好交代。”夜阑想起当日亲手扯下刘雪儿脸上的面具的时候,血肉模糊,满手都是鲜血的情景,至今,还有点儿愧疚。
“三绘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去休养一阵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皇上放心,三绘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当日事出有因,皇上才会对她冒犯,她已经告诉臣妾,她可以理解。”冷寒凝变相的说三绘的好话。
刘雪儿和夜阑之间,有故事,有感情,却没有人点破。
夜阑点点头:“那最好,对了,皇后想要求什么恩典?”皇后难得张口一次,他还是乐意给个面子的。
“臣妾要带走卢新哲和曼娘,就是不知道,皇上给不给。”冷寒凝轻轻地笑,少不了的是几分的清冷。
夜阑抬起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气,几多漆黑的墨云在天际翻滚,不知道是对天说还是对冷寒凝说:“要下雨,总是得需要把伞,不然,就会被淋湿。”
冷寒凝也望着突然变化的天,伸出手,豆大的雨滴落在手上,噼里啪啦的生疼:“伞也需要被保护啊!不然,我们以后怎么用呢?”
夜阑抿着嘴唇,想了半响:“皇后说的不无道理,那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皇后办事向来周全,希望这次不要让朕失望。”说完,夜阑冲入雨中,没有打伞,身上被淋湿,寒冷彻骨,冷寒凝紧紧跟随着冲入雨中。
一个不小心,冷寒凝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上,沾染了一身的污秽,脸上遍布着泥浆。
听到身后的声响,夜阑止住脚步,匆忙的折回,蹲在冷寒凝身边,伸手扶起。
“皇后身体不好,怎么追过来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夜阑微微的动怒,水在脸上一滴滴的滑落。
冷寒凝用湿漉漉的手帕拭去脸上的泥水,仰起头:“皇上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又如何爱惜,皇上说过是臣妾的依靠,依靠没了,臣妾只能淋雨。”
“好了,朕依你就是,快起来,你身体还没好,经不得这样折腾。”夜阑扶起冷寒凝,有些心痛,冷寒凝脚一崴,身体一偏,险些又跌倒。
“大风大雨的,随着朕在风雨里跑,朕都觉得对不住你,若朕顾不及的你的时候,你可是能够原谅朕,若是朕伤害你的时候,你可能笑着面对朕?”
“臣妾永远都将笑着面对皇上,也希望皇上从此之后,不再忧伤,不再蹙眉。”夜阑与冷寒凝相拥在雨里,美人江山万里,夜阑第一次觉得江山比不过美人的开怀一笑。
栖凤宫,所有的装饰还是老样子,那把有些年代感的古琴平平整整的放在桌案上,三绘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凉凉的,攥紧了手中的竹笛,骨节泛着白色。
依稀记得那日夜阑风风火火的走进栖凤宫,真假皇后当堂对峙,她很轻易的就承认自己不是冷寒凝,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刘雪儿,而称自己是三绘,来自苗疆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