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媚回头奇道:“小黑到哪里去了?它怎么没跟上来?”
沈晔哈哈一笑,示意她看向自己的胸口。
水媚果然见他胸口似乎突起了一块,少女心性,便凑上来一瞧,随即失笑。只见那小黑正躺在沈晔的衣服里睡的正香,刚才那激烈无比的战斗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睡眠,这份功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三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便离开了净澜天湖,向树林中行去。此时正值午后,点点光斑落在地上,林中百鸟争鸣,遍地野花盛开,清风习习,一片温和清净之象。
沈晔等人均觉身心一阵舒畅,水媚更是十分欢喜,随手摘下一朵野花插入云鬓,为她原本就俏丽非凡的脸上更增柔媚。水媚回头看了一眼沈晔,见后者也正在看着自己,俏脸上不知为何又微微一红,随即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林若瑶冷眼旁观,见到水媚的表情,她明慧的眼光一动,玉容上微微有些愕然,脸上划过了古怪之意,转头悄悄瞪了沈晔一眼,弄得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黑也是醒了过来,“汪汪”几声便跳出了沈晔的衣服,遍地撒欢,追上前面的水媚,与之玩闹了起来。少女的笑声,小狗的欢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林中生机盎然。
这树林竟也是奇大,连行了几天也未走到尽头。林若瑶因有了水媚的陪伴,晚上休息之时却也不再让沈晔陪了,后者唯有苦笑。
水媚的性格十分开朗阳光,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这倒是十分对沈晔的胃口,一直都在与水媚聊天谈笑,这几天的路程倒是颇不寂寞。两人俱是好玩之人,有什么好玩的物事总是拉着林若瑶一起玩耍,倒也不至于冷落了她。
树林虽大,终有尽头。
这天傍晚沈晔一行人便终于走到了树林的尽头。只见树林外是一片竹林,翠绿的青竹随风摇曳,偶尔便有一片竹叶随风飘下。
沈晔看在眼中,心里一酸,他自家门前不就有这么一片竹林吗。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便在此处停了下来,随便采了些野果吃了。
吃完后,沈晔也无心与水媚小黑玩闹,径自走向那片竹林,寻了一块大石坐于其上。默运了一遍玄光诀,自觉功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沈晔心中才稍感欣慰。
随即他从怀中一摸,掏出了一件碧绿的物事来,正是那柄苏馨为他制作的洞箫。沈晔细细地看着它,只见它周身依旧苍翠欲滴,淡淡的脉络现于其中,仿佛透明了一般。沈晔眼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意,轻声道:“碧箫啊碧箫,许久未能吹你,想必你也是十分寂寞了吧。”
说着,将那箫细细地擦了擦,将其轻轻靠于唇上,唇角微抿,幽咽的洞箫之音缓缓飘起。那轻柔的箫声如一个一个的露珠,轻轻砸于心田,激起一片片涟漪,林外二女不由得听得痴了。
沈晔眸子眯起,略微低沉的箫音让他想起了在自家屋外的竹林之中吹奏,心绪平静了许多,箫声也转柔和,回旋婉转,清扬雅致;随即他又想到自己与林若瑶在历练旅途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箫声转而欢快,便如珠玉跳跃,鸣泉飞溅;他又想到了与黑衣人的各种对敌,箫声渐转肃杀,一个个音符都似沉重无比。箫声时而低沉,便如同吹箫之人渐渐远去;箫声又时而高亢,似乎那吹箫之人听到了爱人的呼唤,又走到了跟前。箫声转缓,渐渐又低了下去,一缕动人心魄的凄凉悲伤之意慢慢散发出来。
水媚轻轻地走到竹林旁,深深地凝望那一抹白影,唇角边挂着一抹微笑,明眸之中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而在水媚身后的那个紫衣倩影望着竹林旁的水媚,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美眸中滑过一道复杂之色。
箫声渐渐低落,终于寂静无声。
万籁俱寂。
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林中的鸟儿似乎也不想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沈晔轻轻将洞箫从嘴唇上拿开,轻舒了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他看到了竹林边的一抹绿影。
沈晔哈哈一笑,道:“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水媚眼中光彩闪动,柔声道:“没有,沈晔哥哥,你吹得真好。”
沈晔一怔,没有想到平时娇憨俏皮的水媚会如此温柔的说话,随即失笑道:“你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有点反常啊……”
水媚小嘴一撅,道:“我夸奖夸奖你都不行啊。哼,你吹得难听死了,真难听,我听得都快吐了。”说着做了个鬼脸,跑了开去。
沈晔笑道:“嘿,你这臭丫头,看我不逮到你。”说着追了过去。
夜晚的竹林上空,环绕着一缕欢笑声,许久不曾散去。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呼呼……”晨光照耀下,沈晔一如既往地睡着他的懒觉。
耳朵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剧痛。
“嘶……”沈晔倒抽一口冷气登时清醒了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冷若冰霜的却又能令无数男人疯狂的绝美俏脸。沈晔干笑一声,跳下树来迅速跑到河边清理了一下。
林若瑶望着他的背影,不觉有些失神。沈晔匆匆洗了把脸,回过头时,正好看到林若瑶呆呆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表姐,你看什么呢?”
林若瑶猛然回过神来,俏脸一红,移开了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沈晔摸着鼻子嘿嘿干笑数声,随即环顾四周,疑惑道:“水媚那丫头呢?”
林若瑶斜睨他一眼,冷冷道:“她带着小黑去采果子去了。”
沈晔微微一怔,随即发现怀中的小黑不知何时也已经不见了,不禁笑道:“自从水媚一来,小黑似乎也变得勤快多了。”
林若瑶冷冷的哼了一声,她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她此时此刻只觉得心头一片疼痛。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体内似乎发出了一声破碎的轻响——心里的某一处悄悄地裂开了。她自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阵战栗,那种发自内心的痛使她无法忍受。
林若瑶心中一片迷惘:
为什么沈晔昨晚与水媚玩得非常开心时,自己竟会心如刀绞?
为什么沈晔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水媚时,自己竟会浑身冰凉?
为什么沈晔总是不能读懂自己的心思时,自己竟会怒气横生?
他和我有关系么?
林若瑶在心里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在乎过我么?
她美丽的双眸之中突然盛满了泪水,但她不愿,也不想让沈晔看到自己遭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的样子。
所以她抬起了头,倔强地抬起了头,望向了那深秋时节万里无云的蓝天。
“阳光好灿烂啊……”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知为何,清晨原本十分柔和的阳光,在她的眼中却是十分刺眼。
“沈晔哥哥,若瑶姐姐,我们回来啦……”一阵少女的娇笑声夹杂着几声狗吠隐隐传来。
沈晔笑道:“是水媚他们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吧。”
林若瑶轻轻吸了吸鼻子,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角残余的泪珠,轻轻“嗯”了一声,当先走了过去。
只见一团白影嗖的一声从旁窜了出来,直扑进了林若瑶的怀中。而后者似乎没什么心情同小黑玩闹,轻轻拍了拍它的头便走到了一边。
小黑冲着林若瑶的背影呜呜叫了几声,显是十分委屈,随即转过头来向沈晔跑去。
沈晔笑道:“小黑,抓到什么好东西啦?”
“嘻嘻,小黑的身手真是敏捷呢,看,这就是它的战利品。”一道娇柔悦耳的笑声响起。
沈晔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绿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正拿着一只山鸡在沈晔面前摇来摇去。
沈晔大喜,拍了拍小黑的雪白狗头,然后连忙拾其周围的枯枝生火烤鸡。
不一会儿,一股浓浓的肉香缓缓飘起,令人闻了不禁食指大动。
水媚嘟着小嘴,不满道:“沈晔哥哥,还没好吗?我都快饿死了……”
沈晔笑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说着便将火扑灭,将烤鸡上下晃了晃,意图散去其上的热气。同时,那烤鸡香味也是随风飘散,越飘越远。
沈晔装模作样地叹道:“唉,以前都是我和表姐还有小黑一起吃,如今又加上了个水媚,不知还能不能吃得饱了……”
水媚眼中满是幽怨,道:“哼,你若是嫌我跟你们抢东西吃了,那我就不吃好了。”说着便赌气地转过身去,双肩抽动,竟是哭起来了。
沈晔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水媚会有这么大反应。随即满脸讪笑,连忙撕下一只鸡腿,跑到水媚面前,拿着鸡腿来回晃动,连连赔笑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看,鸡腿都来找你了,它说:‘呜呜,水媚小姑娘不吃我了,呜呜,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水媚破涕为笑,娇嗔地瞪他一眼,伸手打了沈晔一下,娇声道:“你坏。”说着便接过了沈晔手中的鸡腿,轻轻撕下一块放入口中吃了。
林若瑶将这些看到眼中,又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沈晔却丝毫没有发现,嘿嘿干笑了几声,站起身来又撕了一只鸡腿递于林若瑶,柔声道:“表姐,快吃吧,等会还要赶路呢。”
林若瑶轻轻接过,刚要放入口中,忽然一阵尖锐的啼叫爆响。那啼叫声当真令人毛骨悚然,似是婴儿的啼哭声。
正惊疑间,一道黑影迅猛绝伦的从旁飞来,冲着沈晔手中的烤鸡抓了过去。
沈晔身形一晃,躲开了那一抓,凝神望去。只见那黑影像一只大雕,但头上长了一只角,看起来威风无比,想必是被烤鸡的香味引来的。
沈晔冷哼一声,心道:“山海经有云:水中有兽焉,名曰盅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哼,小小盅雕也敢来我这抢食。”说着身形一闪,便闪至了那盅雕面前,拳光暴闪,对着它狠狠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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